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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昱十三年,二月廿一。

    旸帝蔺叡凶残暴虐、横征苛役,导致战役四起,天下大乱。

    将军谭译在粮草被押,援兵迟迟不至的情况下清楚他们已被皇上放弃,勃然大怒。为了自己十万精兵,干脆领兵造反,一路打进皇城。

    四月初三,城门破,谭译攻进金銮殿,登基为皇,改国号为明。

    同月,士兵在京城郊外抓到了废帝蔺叡与废后安芩,当即上报朝堂,并将他们一起关入了天牢。

    ——

    天牢潮湿昏暗,不见天日,雨水顺着破漏的屋檐下落,带来阵阵寒意。

    蔺叡蜷缩在草席上,想借此保持自己身体的温度,闭目养神。

    他的耳边传来隔壁牢房里忠仆被器具打伤所发出的惨叫声,蔺叡呼吸一窒,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便趁机钻入他的鼻腔,呛得他咳嗽起来。

    蔺叡换了个姿势,又倏然站起身,这草席不知睡过多少人,上面还能嗅到熏人的尿骚/味,令他几欲作呕。

    这样的地方,蔺叡从未来过。

    他身上舒适的绫罗绸缎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由粗麻制成的罪人衣服,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异常刺眼。

    但蔺叡都不在意。

    他已经被关入天牢三日,按理来讲作为他的皇后,安芩即使无法和自己关在同一间牢房,也该如隔壁的忠仆那般关在自己旁边。

    但这三日无论他如何喊叫安芩的名字都没人回应,这让蔺叡的心不断下沉,几乎是抱了最坏的打算,他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安芩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他早在出逃离宫时已经联系了自己的亲信,只要再等等……若是安芩真的被他们所杀,他定然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就在蔺叡快要忍不住心中暴虐之情时,忽地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一听便知是安芩,不由大喜过望,立马靠近了栏杆,朝外面吼道:“芩芩!是你吗芩芩?你现如何?可有受伤?他们有没有对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因为安芩盛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着一袭红衣站在那里,以青黛作远山眉,眉间点缀着一朵梅,杏眼朱唇,笑意盈盈,娇艳如花。

    她挽着最复杂的凤髻,上面插满了他赠予的金钗玉簪,行动时头钗作响。

    安芩握住了栏杆,瞥见他眼底惊艳,轻柔唤他道:“陛下。”

    只一眼,蔺叡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仿佛被人一盆冷水扣在头上,只觉心底生寒,不由敛住了笑意。

    “贵妃暴毙,丞相之死——”

    “是我。”

    “皇子陨落,朝堂洗局——”

    “是我。”

    蔺叡眸中充血,抓住栏杆的手略微颤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那粮草被押,货物迟迟不至,致谭译造反的人,也是你吗?!”

    安芩见到他如今这个模样,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笑着回:“对呀,正是臣妾所为,不过陛下猜错了一点,不是谭译造反,而是他本就是我的人。”

    恍若晴天霹雳。

    蔺叡不是蠢人,他在之前就发现了许多蛛丝马迹,怀疑了很多人,也杀掉了很多人,但却从未怀疑过安芩。

    “我待你不薄。”他喘着粗气,气急攻心,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一事,双眼死死的盯着她,问:“那三王爷院落埋着的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