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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有诸多顾虑,云浓必定是要起来同他争辩一番的。

    然而此时已是夜深人静,顾修元又是这么一副模样,她也不敢真闹起来,万一动静大了将翠翘招过来,届时就又是麻烦。

    所以心中虽气,可最后却还是只能挠了顾修元一把,不了了之。

    云浓翻了个身,强迫着自己合上眼。

    顾修元在她身后侧身躺着,一手松松垮垮地揽着她的腰,指尖还绕了缕长发,不声不响,像是已经睡过去一样。

    云浓试着想要挪开,可刚一动弹,就又被顾修元给按了回去,手臂甚至还收紧了些。

    两人谁也没出声,就这么沉默着较着劲。

    最后还是云浓让了步,她觉出些困意来,也没什么力气折腾,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等到她呼吸渐缓渐平稳下来,顾修元不动声色地睁开了眼,带着些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云浓这次并没挣扎,反而还下意识地向他怀中缩了缩,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顾修元见此,不自觉地露出些笑意来。

    不管面上如何争执,身体却是要熟悉许多的,两人相处数年,不知不觉中早就养成了些习惯。

    虽说这也代表不了什么,但在如今的情况之下,对顾修元而言倒算是个慰藉。

    自昨夜起积攒的闷气总算是散去了些,顾修元绕着她的长发,嗅着房中盈着的浅淡香气,也睡了过去。

    离了徐家后,云浓便再也没什么顾忌,也嘱咐了翠翘不要打扰,若无意外,每日里起得实在算不得早。

    可如今有顾修元在,却是没法再随心所欲地歇息,天还未亮就被扰醒。

    顾修元起身时已是十分小心,可两人贴得近,怎么都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声无息。云浓不情愿地睁了眼,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继续睡,”顾修元替她掖了掖被子,低声道,“我先走了。”像是为了安抚云浓,他又补了句,“我不会让人见着的。”

    这算是对昨夜争执的让步。

    云浓撑着坐起身来,看着他穿衣束发,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顾修元并不像她这样,整日里闲得没事干,想怎么消磨时间就怎么消磨时间,他还有那么多正经事要处理。就好比如今,他离了这里,还得回府去梳洗换朝服,紧赶慢赶才能不错过大朝会。

    云浓着实不能理解,他何必非要折腾这么一遭。

    “我乐意如此,”顾修元看出她的疑惑,走近了些,俯下身在她唇角亲了下,而后低声笑道,“这就值了。”

    他这一下猝不及防,云浓也没来得及躲,呆呆地被他占了个便宜。

    顾修元忽而想起昨日的事,又道:“四方斋里的丫鬟不懂事,我已经换了,也知会了掌柜,你若是看中了什么东西,尽管去拿就是。”

    “拿我的东西充大方,”云浓懒洋洋地笑了声,摇头道,“不过还是算了,我若是真搬了那些东西回来,只怕是要吓着翠翘她们的。”

    昨日那柄青玉骨折扇就已经够呛,她手头也没什么银钱,再拿四方斋的东西,可是寻不着什么合适的理由了。

    顾修元想了想:“你那香料铺子……”

    “顾大人,”云浓打断了他,“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大朝会都来不及了。那么多家国大事等着,您就别惦记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顾修元抬眼看向云浓,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云浓究竟是为了他好,还是不想让自己插手她的事情。只不过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若是不想再打破如今的勉强维系的平和,就必须见好就收。

    “那好,”顾修元理了理腰间的环佩,“近些日子朝政繁忙,我或许不会再过来,你若是有什么难事,尽管让人找我去。”

    他也没再看云浓的神色,说完便离开了。

    云浓倚在床头,听见这话后略微松了口气,但也说不上高兴与否。

    等到顾修元离开后,云浓怔了会儿,便又躺回去想要继续歇息。但或许是与顾修元的闲聊驱散了睡意,翻来覆去,她都没能再睡过去,只好漫无目的地发了会儿愣,等到外边传来动静后,自个儿起床梳妆。

    翠翘早就对她的晚起习以为常,见她一大早就起了身,关切道:“姑娘昨夜可是又没睡好?”

    云浓点了唇脂,轻轻地抿了抿唇,回头笑问道:“如今我早起一回,都成稀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