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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滂沱,夜色生寒。

    折风洞中,篝火架起,人影幢幢。

    朝光脸色透着死样白,眼圈却泛着血般红,他冷汗直冒,却出奇平静地看着云追月。

    云追月敛色屏气地解开他一身湿漉漉的劲装,此刻的他动弹不得,唯有头还能转动。

    朝光对自己的伤势也已了然于胸,不外乎多看一眼,让自己死心罢了。

    云追月手中的动作一顿,清澈的双眸微微放大,神情甚为严肃。

    朝光顺着他的目光垂眸看了看,果真,情况比自己意料中的严重多了——

    那些自带煞气的黑线,已自手臂蔓延到了胸膛锁骨。

    难怪心跳得如此快,想来这些讨厌的东西是快要占据整个心房了,使得他的呼吸也变得沉重,看样子离变煞不久了。

    “朝光连累了云陆道长……”朝光低缓地说着,似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见云追月没有回应,他又喃道,“将军级别的尸煞……不好对付吧?”

    说完,他的胸膛就剧烈地起伏着。

    以他这般身手,死后化煞,最低也是将军级别的,要对付起来自然也不易,他不想枉费宵皇的一兵一卒,更不想平添杀戮。

    云追月摇了摇头,似乎没认真听他说什么,只觉得他如今这伤势,处理刻不容缓。

    但眼下并无其他法子,倒是搁在一旁的卧云剑,开始不安跳动起来,莫非是感应到了朝光身上的煞气?

    云追月不作多想,迅速脱下他的湿衣。

    “帮……帮我……”朝光抖着长睫,断断续续地说着。

    云追月俯身道:“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朝光急不出声,紧抿了唇,缓缓道:“不!杀、杀了我……在我、意识……还算清醒……”

    云追月这回听清了,蹙了蹙额,盘腿坐在他身侧,二话不说就往他手臂上的伤口注入灵力。

    如此直接粗暴的施救方式,着实让朝光吃了一惊。

    而随着灵力的注入,一点一滴的舒适感也刺激着坏死的肌肉,使他略感瘙痒。

    朝光紧抿唇,尽量不发出声来,他知道云陆道长的灵力正在唤醒他这具死沉的躯体。

    手臂上那个不忍直视的伤口,鲜血终于不再往下流了,而胸膛锁骨的黑线也在慢慢退去,倒是云追月脸色疲惫得有些难看。

    这法子虽好,却损耗修为。

    朝光心下一紧,急出声阻止:“快住手,云陆道长!”

    云追月凝神入微,置若罔闻,就在这时,卧云剑蓦地震动起来,外头似有动静,他侧目而视,旋即闭眼专注在治疗上。

    朝光神色一凛,低声道:“有情况……”

    “锵锵锵”剑抖动得厉害,直接从石头上震掉下来。

    朝光心急了,眼睛不住地往外瞟,只因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力,正向折风洞这边过来,比之先前的尸煞多了分难以名状的阴寒,让人突感心悸。

    云追月额角滑落下汗水,眉头深锁,依旧不愿停下。

    朝光凝神谛听,一阵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入耳来,他心中不安,更苦恼自己现下一副等死的状态,丝毫无作为。

    片刻后,他手指微动,身体的麻木感正渐渐消失,那些黑线也退出了胸膛,只是盘踞在伤口的位置,始终得不到疏解,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看云陆道长的模样,想必是要将他伤口的余毒全部肃清,但可想而知,这并非易事。

    朝光猛地握紧了轻颤的手,即刻一把抓住了云追月的手腕,急道:“够了,已无大碍。”

    云追月忽地一怔,中断了灵力的输出,看他已然能活动,就松了口气。

    外边雨势渐小,却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二人齐向洞外看去,洞口的电闪雷鸣,赫然在洞壁上映照出了一个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云追月提上一口气,拾起不安分的卧云剑,向朝光使了个眼神,就疾步朝洞外奔去。

    朝光欲言又止,顾不得许多就仓促起身,本想站立,膝盖却重重落了地,一瞬让他觉得这双腿不是他的。

    云追月匆忙进洞来了,见他跪倒在地,就立马过来扶起他。

    “洞外是……”

    “是阴兵!”云追月凝重的神情中夹着些许惶色与不易察觉的激动。

    朝光微愣,随即道:“那一定是大祭师召出的……数目不少。”

    深邃的眸光中看不见忧喜。

    “大祭师?”云追月疑惑了,但看他似乎一瞬退去紧张的神色,便知此阴兵的到来应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