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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意仍然挂在他的脸上——

少年人的右手早疾快的自衣袋中拔出来。

于是围向楼梯口的盖天翁几人,一个个左手捧着右腕,而尖刀却是缓缓的跌在楼板上。

血自每个人的破衣里向外流,有几个口中尚自“咝咝”不断,满面肌肉痉挛。

盖天翁的山羊胡子抖动不已的道:

“你……你是谁?”

少年人这才收起笑容,淡淡的道:

“别问我是谁,各位快去包扎仿口吧,虽说只是伤在手脖上,但却是个通心大血路,小心血流光没得救。”

盖天翁猛然沉声道:

“年轻人,你不该横插一手搅和盖大爷这次大事,须知太湖黑龙帮可不是好惹的,纠葛既生,你等着挨宰吧!”说完,也不等那年轻人再说什么,又是一声吼,道:“走!”

盖天翁一共来了九个人,如今却伤了五个,却全都是伤在握刀的手腕上,五个受伤的一路托着流血手腕走出这“太湖大酒楼”。

扶着长凳子,朱成龙招手叫道:

“你……你这位兄弟真行,刚才你只是一阵手忙脚乱,我老朱正替你操心呢,怎的你像个泥里泥鳅,只那么一下子就滑出来了,佩服!佩服!”

年轻人一笑,道:

“回去吧,酒最误事,以后还是少喝些。”

年轻人正欲举步下楼,朱成龙早叫道:

“怎的这就走了?”

年轻人回头一笑,道:

“我还有天大的正事待办呢。”

就在这时候,酒楼掌柜同几个小二匆忙的走上来,见年轻人要走,忙苦丧着脸,道:

“怎么办,怎么办,打烂这么多东西……”

年轻人一笑,伸手入怀摸出两锭银子,笑笑道:

“我赔。”

其中有个小二早大吃一惊,嗫嚅道:

“你……你不是在楼下吃两碗饭一斤黄酒喝一半的那位年轻客官吗?小子有眼无珠,对你小爷怠慢,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才是。”

是的,这年轻人正是依承天,他听了小二的话,只是一笑,淡然的道:

“我本就没有怪罪你什么呀!”

酒楼掌柜正欲伸手去接依承天手上两锭银子,早被吃醉酒的朱成龙伸手一拍,怒道:

“你……是个聋子?那姓盖的明明说一切由他赔,怎的再收他人银子,岂有此理!”

酒楼掌柜苦兮兮的道:

“盖爷是叫花子讨媳妇,大话一句说说完事,他几曾付过什么酒帐的,如今又砸坏这多东西,他又受了伤,谁还敢找他讨要的。”

依承天道:

“这个姓盖的是干什么的?”

朱成龙早冷笑道:

“他呀,无锡地方上的老大,我看是个大无赖。”

于是依承天突然想起开封城来,那开封城不也有个叫魏老虎的吗,大概他们是一号人物吧。

依承天的两锭银子往酒楼掌柜手上一塞,对怒目直视掌柜的朱成龙道:

“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依承天伸手扶着朱成龙,二人走出“太湖大酒楼”,直往太湖岸走去。

朱成龙边指着自己手上鱼篓,边傻哈哈的对依承天道:

“我这鱼篓内有捉来的虾,还有两只鳖几条鱼,你兄弟今晚去我那里,我老婆十分好客,叫她做些好吃的我二人再喝个痛快。”

依承天知道这朱成龙已醉,只是笑笑点点头。

眼看着就快到堤岸了,依承天这才问:

“朱仁兄,你怎的不领我回家去,反倒是来到湖岸边,敢情你真的忘了家住何处了?”

朱成龙仰天哈哈大笑,道:

“几斤女儿红就能把我朱某人放倒?门都没有,告诉你兄弟自是不怕你兄弟见笑的,我老朱有一回扛了足二十斤的老绍兴在船上,那日是个大晴天,我就一个人放船太湖中,拉开裤子我是边撒尿边喝酒,半个时辰我已灌完二十斤,痛快,痛快!”

依承天一笑,道:

“既未喝醉,那就带我去你家呀。”

朱成龙一指附近一条破旧小船,道:

“那是我的船,上船跟我走。”

依承无心中一喜,道:

“你家在湖上?”

朱成龙遥指湖面,道:

“太湖之中尚有几处小岛,我家住在小横山,那儿住的全是打渔的。”

依承天忙问:

“小横山距离西山有多远?”

朱成龙道:

“快船的话,大半天就会到。”

依承天稍一琢磨,当即点头,道:

“好,我同你去小横山玩玩去。”

朱成龙大喜,立刻拾起摇橹套上绳子,坐在船尾摇起小船,依承天望向黑夜的太湖,心中琢磨,不知那西山黑龙帮又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

夜色蒙胧,湖水平静,小船发出“吱呀吱呀”声,声音单调得令人窒息,宛如幽灵世界中的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