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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大殓之后第二天,灵堂已撤,白幔也都换了下来,但是下人们还是穿着素衣素服,神色匆匆。

    既是丧事已经办完,四房的安置问题马上就要提上日程。下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人心躁动。

    百花院因着还有卉瑜这个主子,相对而言还算是平静的,但也有一些风声传到卉瑜耳朵里。

    方妈妈倒是有心要弹压,但是主子的去向都还不明朗,底下人又能听进去几分,不过就是面上应应而已,私下里还是各找各的门路。

    “姑娘,如今老爷夫人已经入土为安,死者已矣,生者为大,姑娘也该合计合计今后的日子。虽然姑娘不让老奴再提,但是老奴始终觉得定国公府老夫人是姑娘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到了定国公府,姑娘是名正言顺的外孙小姐,可要还留在这,不管是去了哪一房,都只是寄居的侄小姐啊……”

    卉瑜一想起方妈妈今天早上语重心长的这一番话,就心里不断叹气,想想在法华寺被骗至荒郊野岭的那一幕,至今都还心有余悸,不就是欺负自己没了亲爹娘,就算真出事也没人给强出头嘛。父亲母亲还未入土为安就这般张狂,若是过了段时间,那些伯伯婶婶对父母亲的亲情慢慢淡去,对自己只怕还没现在这般上心了,到时别说那些兄弟姐妹了,只怕下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吧……

    再加上常氏对自己的戒心和怀疑,那躲在层层神秘背后的父母亲的死因,就像是一把刀悬在脑袋上,不知何时就掉下来。

    思来想去,若真能跟着段宏回了京城,虽不知那些外祖家的亲戚们对待自己的态度,但是至少不必操心会被杀人灭口。

    可是段宏也没提出要带自己回京城,要怎么才能开这个口呢……

    卉瑜思虑着,不禁叹了口气。

    段宏看着卉瑜明显神游,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好笑,再听到她兀自叹气出声,就忍不住问道:“卉姐儿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何不说出来让四舅舅给你出出主意。还是在这陪着四舅舅说话让你觉得烦闷了?”

    卉瑜这才发觉自己明显走神了,以至于都不知道段宏刚才都说了些啥。故而不好意思道:“能陪着四舅舅说话是卉儿的福气,怎么会觉得烦闷呢。只是父亲母亲已经大殓,卉儿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何去何从。”

    段宏慈爱地摸了摸卉瑜的头,道:“卉姐儿这般年纪就经历失去至亲之痛,已是非一般人能及。古人云否极泰来,想必日后你定会有大福。你外祖母常言,你母亲是她最为疼惜的孩子,却早早远嫁西北,十几年来未曾再见过一面,与其他兄弟姊妹相比,你母亲在父母亲情方面是最没福气的。而你与你母亲相比更甚。每每思及此,你外祖母都会老泪纵横,只希望老天爷能开恩可怜你这孩子,让你多一些福分与亲人相聚。”

    这是四舅舅向自己递出去往京城的橄榄枝嘛?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卉瑜心中窃喜,面上却未表露半分,只说道:“百善孝为先,可是卉儿却没机会向父母亲乃至外祖母尽孝。若是菩萨在天有灵给卉儿一次机会,卉儿必定尽全力孝顺父母亲和外祖母。”

    段宏自然听出来卉瑜是愿意去往京城的,看来要赶紧找机会同肃北侯商量此事了。

    红枫院的主屋内,常氏跪在佛龛前,闭着眼睛念念有词,手上不停转动着佛珠。佛说,一心不乱方得始终。只是常氏现在做不到心无杂念。杨姨娘诊出有孕后那满含幸福的眼睛一直在脑海中徘徊。

    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杨姨娘那个小贱人都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怀上身孕,自己则从生了朝儿后再没过动静,儿媳窦氏也是进门一年多未有消息。自己年年给菩萨上香油钱,天天礼佛,佛祖怎么就不眷顾自己呢。

    常氏心中百般怨念,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

    就在此时,石妈妈走了进来,道:“夫人,侯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