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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间收拾着桌上的药箱,见顾衿仍旧是那副靠在床上休息的样子,以为她是在担心,忍不住道:“殿下,您不必如此担忧,有微臣在定能让他安然无恙。”

    顾衿闭目养神眼皮都没抬一下:“嗯,本宫知道。”

    “那您……”

    顾衿睁开眼看见林间一脸难色,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挑了挑眉:“本宫什么?”

    她瞥了一眼手腕上换药时被她扯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来的那只手,微微颔首道:“本宫再在这儿歇一会儿,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盯着本宫做甚?”

    “……”林间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一礼告罪:“殿下恕罪,是微臣僭越了。”

    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顾衿安静的靠在床边感受着手腕上滚烫的温度。

    门外春雨熬药的味道从门窗缝隙飘了进来,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苦味缠绕在鼻尖,顾衿向来闻惯了这个味道,此时竟觉得有些莫名的安心。

    待春雨把药送进来时,顾衿已是昏昏欲睡。

    春雨将药递给林间,心疼的扶住顾衿:“殿下,左右这里有林太医看着,奴才扶您回去歇息吧。”

    她懒懒的应了一声,坐起身,原本松松搭在腕上的指尖被她这么一挣就滑落到了锦被中。

    顾衿转过身去搭春雨的手,未曾看见床上昏睡的人眉目间骤然闪过的痛苦之色。

    --

    第二日一早,顾衿刚用早膳,就听到侧殿传来了一声巨响,她顾不得手里的药汤,急急赶了过去。

    推门只见一脸茫然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林间和一旁倒在地上的桌子,桌上的物什碎了一地。

    顾衿的目光迅速捕捉到缩在床帐里的那抹人影。

    她示意春雨将林间搀扶出去,自己绕过地上的狼藉走到床帐前。

    宋声只着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侧坐在床上,还保持着之前攻击的姿势,眉宇间尽是还未褪尽的不安。

    “殿下……”

    宋声的嘴唇翕动,脸色惨白,唇瓣因失血显露出衰败的气息。

    “嗯。”

    顾衿见他这副样子刻意缓了缓声音,低声问道:“梦到什么了?”

    宋声闻言只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柔媚的桃花眸里残存的满是惊恐的余烬。

    他下意识的抬手扯住了顾衿的衣袖。

    顾衿这才发现他的手抖的厉害。

    她伸出手揽过宋声,将他圈入自己怀中。

    宋声本就以一副半跪着的姿势撑在床上,被顾衿的力道一带,整个人立时保持不住平衡,一头栽倒在她肩上,被她抱了个满怀。

    宋声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连脸上的惊讶的表情都来不及掩饰。

    顾衿将他拥入怀中,抚了抚他单薄的后背,轻声道:“别怕,梦里的事情做不得真的。”

    如此抚了几下之后,她感觉到怀里人不再紧绷发抖,缓缓的收了手,却被宋声紧紧的抓住了另一边的袖口。

    “殿下……”宋声微微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殿下……”

    宋声将头抵在顾衿的颈窝处,声音小的微乎其微:“宋声能一直跟在殿下的身边吗?”

    “嗯。”顾衿的侧脸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发丝拂过:“本宫准你一直跟在本宫身边。”

    宋声的唇角微微扬起,却在下一秒迅速坠落。

    他的嘴唇开合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吗?无论他做了什么都能吗?

    --

    二月的天气依旧寒冷,京城里又下了场大雪。

    顾衿裹着厚厚的披风站在院子里,周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要与天地融为一色。

    她闭上眼睛,只过了片刻,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殿下,天气寒冷,奴才扶您回去吧。”

    宋声低着头站在一旁,双手还捧着那只顾衿怎么劝也不肯拿的手炉。

    顾衿侧头看了他一眼,宫中的规矩倒是做的周全,她对着如洗的天空眯了眯眼睛,有些惋惜。

    最终还是抵不过宋声的请求,任由他将她带了回去。

    回到正殿看见夏荷早已等候在门外,没等顾衿发话,一旁的宋俯便弯下身行了一礼告退。

    待宋声走远后,夏荷才对她行礼道:“殿下。”

    “进去说。”

    须国地处南境,自从须浮阳继位后逐渐成为了顾暄帝的眼中沙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顾衿的手中便是一份南境的战报,上述须军在南境发起兵变,已经攻下一城,欲从樑城北上。

    她看了看信上的日期,是三日之前,按照顾国驿站的速度,这份战报要再迟一日才能送到顾暄帝的手中。

    须浮阳既然想要出其不意,就不会让消息传开,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樑城已经封城了,那驿使必然已经化作了花肥。

    她从信封的夹缝里翻出一张纸条,看过后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