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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汤灌脏,洗涤肝肠。阖家老少,平安健康。

    临近中秋,各大酒楼饼店陆陆续续推出各式月饼,阳澄湖的大闸蟹也坐着英国人的黑烟通来到了广州。

    “怎么卖?”码头上,龙王问倒卖大闸蟹的船主。

    “每担六百七十八元。”船主道。

    “贵。你这比去年贵多了吧?”龙王啧啧道。

    “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卖这么贵。可现在到处都打仗,这船租也比往年贵。就这片儿英国旗,只能保佑我们不给枪炮打,一路下来这买路钱也没少给。现而今,进广州城还要缴税。这到底是谁的天啊!”船主摇头苦笑。正好有小工推着一车大闸蟹去仓库,船主从箩筐里拣出一只来给龙王看,“不过,今年这蟹子还真是脂肥膏满。”

    龙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恶毒想法,他突然淡笑一下,对船主道:“你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大闸蟹脂肥膏满吗?”见船主茫然摇头,他冷笑道,“因为死人够多。”船主很快反应过来,脸色煞白,龙王已经走远。

    海风带着咸腥的热浪在码头冲击,一只寄居蟹刚刚撕碎了一只海螺,正准备钻进它的新家,工人扛着货一脚踏了上去......

    生命是渺小还是高贵?

    龙王坐在车上,等着陈义天的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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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香港,念平撅嘴谁也不理。陈义天看看她,又看看陆达慧。陆达慧帮他把衣领理好,小声道:“没事,小孩子嘛,一会儿哄哄就好。”

    声音很小,念平却听到了,大声嚷嚷:“有事!很大事!我第一次演讲!”

    念平第一次代表学校在礼堂演讲,为了这次演讲,她准备了很久,可心里还是有些怕,她希望父母能去为她助威,可陈义天却要上广州,出席不了。

    陈义天把念平抱到她膝上坐好,笑道:“演讲的题目是什么?”

    “我的梦想。”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当一个歌唱家,唱歌给大家听。”

    “不唱给大龙叔叔、小于叔叔听?”

    “当然要!”

    “那,我就去接大龙叔叔和小于叔叔回来,然后你唱歌给我们所有人听,好吗?”

    “好。”

    “那行,去玩吧,我一定给你把大龙叔叔、小于叔叔带回来。”陈义天把念平放下来。

    等念平跑出去,陆达慧指着他,瞠目结舌。陈义天笑笑,走到她面前,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头,陆达慧回过神来,另一只手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还真能瞎掰!”

    “哎呦,我哪里有。广州的事情处理完了,龙王是该回来啊。到时候再把小于叫上,多简单一事。”陈义天委屈道。

    陆达慧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陈义天抿嘴一笑,一把拉住她胳膊,在她耳畔低喃道:“富叔的寿宴是六号,七号我一定回,陪你过中秋。”

    “随便。”

    “什么叫随便?嗯?”陈义天搬着她的脸面向自己,用鼻子在她鼻子上蹭。

    湿暖的鼻息喷在脸上,痒痒得,陆达慧掰着他的手,嗔道:“讨厌!”眼里却盛满娇羞的笑,酒窝旋着万种的风情,洁白的牙齿闪着钻石般的光韵......

    陈义天放开她的鼻子,带着笑,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还是那么美好,让他忍不住想加深这个吻。陆达慧忽然眉头一皱,陈义天忙放开他,喘着粗气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陆达慧嘴角一搐,在他腰上一拧,含羞带气道:“你儿子刚踢我一脚,很重!”

    “这臭小子,你想我怎么帮你报仇?”陈义天松了口气,笑着又把她拉近,让她的肚子顶在自己肚子上。

    “别闹了,明仔快来了。”陆达慧抬手掩住陈义天快覆下来的唇,“东西还没收拾完呐。”

    陈义天抿抿嘴,松开陆达慧,一边去检查自己的行李,一边嘱咐:“跑腿的事都交给明仔他们去办。”

    “哦。”陆达慧侧躺在**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晚上早点睡,早上迟点起。多吃一点。不为自己,也想想儿子。”。

    “知道”

    “还有青女的事,你别瞎操心。阿豹那人我还是知道的,他就是装装样子,不会真伤害她。”

    “我知道。阿豹喜欢青女,对吗?”

    陈义天转过身,在她鼻子上一拧,笑道:“所以你就别瞎凑热闹,小心坏了阿豹的好事。”

    “我才不会。”陆达慧揉揉鼻子道,“这段日子,阿豹天天吵着喝鱼汤。呵!他什么时候喜欢喝鱼汤了,不就是想让青女多喝一点嘛。可他真神经病。每次不是嫌味道淡就是味道咸,喝一口,就说什么不能浪费,逼青女喝他剩下的。昨天陈妈找我诉苦,说没他豹爷,她也会鱼汤、鸡汤炖给青女吃,现在搞得好像一屋子上上下下都在欺负青女,让让人家顿顿吃剩的。”

    “让他欺负去吧,欺负来欺负去,两人感情就深了。”陈义天叹道。他这兄弟的感情路是漫漫艰辛,青女看似温婉,可一路的坎坷已经叫她难以交出真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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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义天没有等念平从外面玩回来,就上车去了广州。

    龙王坐在车里抽烟。车窗外的地上已经集了很多烟蒂,龙王的嘴上,一点红芯还在一明一暗地闪烁。

    “怎么是你开车来,小于呢?”陈义天问道。

    “他在家。我送你到符宅,你那别墅叫我给卖了。”龙王面无表情道。

    “出了什么事?”陈义天一下坐直身子。

    “没什么。电报里不是给你说佐藤被调离的事吗。在这个之前,我们玩了一下,搞得别墅不太安全,就干脆卖了。”

    “嗯。叫小于来见我。”陈义天道。

    龙王侧头看了陈义天一眼。

    “怎么?小于伤得很重?”陈义天淡淡道,心里却揪了一下,害怕听到更让人伤心的结果。

    “没,已经好了。”对于陈义天的问题,龙王没有感到惊讶,多年的兄弟,彼此都很了解。

    于夏到符宅见陈义天。他瘦了很多,呼吸很重,让人觉得他很累,而且他总是咳,咳完就喘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