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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雪纷飞,北方的国度夜间寂寥无声。尤其是在这样的冬夜里,连猫儿老鼠的影子都看不到。

    道路两旁的殷红灯笼下,拿着竹梆子提着灯笼的更夫瑟缩在厚厚棉服内,敲响竹梆子报时。

    “邦邦邦——丑时三刻,天寒地冻。”

    更夫从有凤来的街头走到了街尾,路过了瑜意楼和四海赌坊,拐入了另一个街道。他并未看到,自他离开之后,从他身后的巷子之中出来两人。

    灯笼照拂下,这两人披着大氅,在漫天雪花之中,相互扶持,踩上薄薄的雪地往有凤来的街尾而去。

    “公主,是走这边么?”

    南慈音点点头,道:“长安城内的地形早已烙印在我脑中,我日日在冥想里行走,走了一遍又一遍,不会有错的。”

    她脚上的伤还未好,雀儿扶着她。

    两个瘦弱的姑娘就这般走在雪夜,若发现有人,便会躲进一旁的巷子,待人走了,她们再继续前行。

    “公主,那人究竟是谁?”雀儿问起,她口中的那人是一位缺了右手的中年男子。

    南慈音一双俏丽的眸子望着街尾,点点灯笼照拂下,街尾那团光芒照不到的地方漆黑无比,仿若是能将人神志吸入的陷阱,她惨白的唇畔轻启,答道:“他说,是阿律让他来救我的。”

    “右统领?!他不是……”雀儿说到此处,不忍继续,侧目带着心疼看着比她稍低一些靠在她怀中的姑娘。

    “所以我不信,若是阿律真活着,他定会亲自来找我而不是让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来寻之。所以,我趁其不备转身的刹那,用花瓶将他砸晕了。想来,应当是哪国的暗桩,之前随着晋国太子的闯入发觉了我在此,深夜再拿着阿律的名号来救我,以为我会随他走。”

    南慈音说到此处,没什么血色的唇畔冷冷勾起,她的语气淡然、自若。想想南国被灭国不足两月,这些日子以来,原来她早已没了当初在南山城的那番活泼了。

    凭借南慈音脑中的地图往城北而去,这一路她们走得极为缓慢。

    在巷子暗处手里执着短刃的黑衣人挥动利器向更夫与一名黑衣人的脖颈抹去,砰然落地的灯笼瞬间将白雪上一地的鲜血照明,红与白在暖黄下形成了一幕奇特的景致,最后才是两声重物落地。

    后来那人消失在深巷,灯笼也灭了,一切又归于宁静。

    画面一转,黑衣人腰间别着短刀,悄悄来到街道边的一处暗影里。他确保街道上搀扶行走的两人看不到他,而他能很好的监视这俩位姑娘的行程,然后再先她们一步扫清她们前路的阻碍,又或是抓到尾随她们而行的尾巴。

    这一夜,到目前为止,他已然杀了快二十人了,每一人都是被他一刀抹了脖子,连遗言连哀嚎都不曾有。

    晋国的影子们于各国来说是有些烦人,但若真正比试起来,于他们汴国的暗流中人来说,还是太过稚嫩了。

    早已在北城门城墙下等待已久的盛齐康,身着一席墨衣,倚靠在墙边,从怀里拿出的两枚铜鱼符,看得出神。

    “若我让你走,你会走么?”他低声自语道。

    “殿下!”

    暗夜里传来一少年声音,盛齐康闻讯看去,只瞧从街角奔来两位少年,一人披着白裘另一人拿着红缨枪。

    待他们到了身边后。

    陆屈抚着胸口喘着气,萧谦良则是看了看四周,“诶,你说的有架打,在哪呢?”

    “你们怎会来此?”盛齐康满眼戒备。他从未与他们说过今夜之事,他们为何会来。

    萧谦良答之:“陆屈说这儿有架打,让我快来,我便来了。”

    陆屈则是喘气道,“殿下,影子们出动了。”

    “影子们?”

    “影子们?”

    盛齐康与萧谦良异口同声问起,看向那才十二岁的少年,少年这才抚平气息,他答之:

    “那些如同汴国暗流一样的暗卫,听令于君王,遍布长安城和各国重要首府。他们这次出动,是要来抓她了!”

    “他?是何人?”萧谦良疑惑道。

    盛齐康听得明白,陆屈口中的“她”是何人。思及此,他立即抬起步伐走向暗处。

    陆屈见状,忙小步跑到盛齐康面前,把他拦下,说到:“殿下你且听我说,来的人不简单,是小战神!”

    小战神这个名号可不简单,连满是疑惑听不懂两位朋友在讲什么的萧谦良都能摒弃所有。他捏着红缨枪,毫无心机地扬起那张笑颜,跃跃欲试道:“小战神?是曾经汴国的那位小战神么?”

    陆屈点点头,继续道:“因此屈斗胆做了个安排,让谦良兄去拦下小战神,殿下去接应她。而我,则是在这儿守着,以做后手。”

    这是此刻最好的安排,盛齐康看了一眼那瘦小披着白裘才十二岁的陆屈。

    陆屈怕冷,缩着脖子,脸颊都被冻得通红,却仍是扬着笑颜。

    似乎陆屈认识盛齐康以后,总是会默默的为他安排、谋划,不计一切,不求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