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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玲珑由侍女扶着下了马车,抚着五个月左右的孕肚,看着眼前的小斯将石阶上的雪扫去后才小心翼翼迈出步子,进了这间首饰铺子。

    站在暗处窥视了很久的盛齐康这才慢慢地迈出步子,跟着她走进首饰铺。

    他走近,心中的恶意因公孙玲珑抚着肚子,低眸慈祥的样子而于心不忍,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原本打算离开时,却听到了——

    “你说,殿下会喜欢这个么?”怀孕的女子,捏起朱红色软帕上的白玉佩环,满脸幸福的与身旁的婢女说到。

    婢女则是笑着答道:“夫人不管选了什么,殿下都会喜欢。”

    罢了,公孙玲珑便又捏起另一枚青色佩环,她纠结于两枚佩环间,不知如何抉择。

    看着她笑着挑首饰的样子,盛齐康心中被刺痛,心中那点恶念渐渐地发酵变大,慢慢地充斥他一整个胸口,压着他难以舒缓。

    他既然觉得这个世间没意思了,便要拉一些人下来不是么!凭什么要让他将本心守着,凭什么要将那颗良心放在首位。就因为他太仁慈了,手段不够决绝,才使得阿音被火烧死。就因为他过于相信别人了,相信曾乾,相信母亲的表哥,才让阿音落得如此下场。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错的不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啊!

    林继告诉他,是盛齐旭为了压他一头才将魔爪伸向阿音。看不惯盛齐旭杀人放火的护卫向他告密,阿音是如何被他们拖进巷子扔进房内,又是如何咬下盛齐旭的耳朵,拿着发簪划破他的脸面。盛齐旭又是如何恼羞成怒,将瘦弱的阿音锁入房内,一把火烧之。

    盛齐康心中,那一条将恶念锁住的铁链,在得知阿音死后似乎慢慢碎了。

    一点点的欲望喷涌而出,将理智与善念一点点吞并,没留下一丝一毫。

    他缓缓来到她的身后,唇畔一勾,低声道:“阿音死了。”

    公孙玲珑的笑凝在了唇边,正是他乐意见到的。

    女子转过身看向那看不懂神色的男子,眸子虽是漆黑却毫无光彩,笑得诡异。

    “你……是你……你方才说什么了?”

    “阿音死了,死在了今早凌晨,死在了城北的那场火。”

    “怎么会,我的父亲说阿音是死在了城破,她又怎么……”

    他慢慢靠近,贴在她的耳畔,压低声音,道:“得问你夫君我的好堂兄啊,今早凌晨他去哪了,是不是还未回家啊?嫂子,我与你说,堂兄他啊被阿音咬掉了左耳划破了脸面,只因阿音不肯屈服。”

    “屈服什么?”公孙玲珑喃喃道,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或许她心中早有答案,可还是忍不住再多问一句。

    “你说,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想要如花似玉的女子屈服什么呢?还被咬掉了一只耳朵……”

    罢了,他慢慢地往后退,离开了首饰铺子。雁过无痕,仿若是他从未来过似的。

    直至婢女扶着公孙玲玲看着她的下身惊呼:“夫人,你出血了!”

    盛齐康看着匆匆往来的人,这么久了,第一次觉得无比的顺心畅快,他含着笑一步步的走着,身后跟着十二岁的陆屈和才八岁的福贵。

    福贵心疼道:“明日便是殿下的生辰了,宫内大肆设宴,殿下却失了心上人,为何会如此啊。”

    “你……不觉得殿下对一个孕妇说如此话不太好么。”陆屈尝试问起。

    福贵摇摇头,道:“宫里的公公说了,若忠心一人,便不论对错。何况,是太子伤害殿下的心上人在先。”

    “几日不见,你长大了。”陆屈笑笑,便继续道,“太子自放了那把火之后便失踪了。”

    “失踪?”

    “其实,大家都知道,太子是在谢家躲着。他一把火烧了这么多百姓的家,死了不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他无家可归。可太子不出谢府,这案子便没办法判定。”

    “可以让告密的护卫作为证人啊。”福贵说到。

    “你说,谢府为何这么容易让一个知晓太子在寅时做了这么多事的护卫出了谢府去找瑞殿下呢?”陆屈看着福贵不解的样子,继续道:“因为,这人是故意被谢家放出来的。是想让他逼殿下做些能让人拿住话柄的事,比如太子侧妃流产。”

    “如此殿下岂不是危险了!”福贵听明白了,忙往殿下那儿而去,却被陆屈拉住了。

    陆屈摇摇头,看着在他们前面不远的盛齐康道:“殿下自有安排,你放心。”

    马车顺利出了晋国长安城。

    这一路,林不缺驱马有一日一夜了,如今正好是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