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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任由脑海里装着这些走出门。正是上班时间,电梯很挤,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挤了进去。电梯在一楼大厅停下,人流往外面涌。正当我侧身躲进角落时,抓着小包的手痒了一下,一个纸团塞进了我的手心。我不由得紧张地四处观望,看不出塞纸团的是谁。

    去地下停车场的人不多,但我没敢松手,直到跨进汽车里。展开纸条察看,身体不禁猛地一抖,手中的小包差点砸在方向盘上。

    “趁现在没人监视,请你到时代公园烈士塔下一叙。”

    我将车开到时代公园管理处,沿石阶走上去。天下着绵绵细雨,又冷又湿,石阶流淌着黄色的泥水。对我来说,在布满泥泞的道路上跋涉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谈话。不过,耗在这泥泞中的十来分钟让我慢慢恢复着平静。

    我的鞋子已沾满泥点,估计裤子也快毁了。看来谈完话,我还得回家换衣服。之前,我从没在泥泞中走过,如果方非看到我这副狼狈相,一定会嘲笑不已。

    烈士塔建在山顶,往南看,整座城市的风景差不多可以尽收眼底,往北看,戎江在双清口转了弯后,在此处与辰河相汇,江面更宽,水流更急,每年夏天五百米外的河滩是游泳者的圣地。东边是穿城而过的铁路和高速公路,附近山坡只保留一些灌木,不时会看到有高楼拔地而起;西侧是一片连绵的小山丘和峭壁。时间太早,又是雨天,烈士塔下看不见一个人。不知相约的人没到,还是躲在暗处观察。

    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感到特别紧张。我环绕烈士塔走了一圈,一个男人从左侧石阶爬了上来。他两手空空,四十来岁的样子,身高约有一米七,穿着一件黑色棉衣,头发稀疏,鬓角发白,那张皱纹明显过多的脸刮得很干净。

    他迎着我惊异的目光走过来。

    “你一直在跟踪我?”我盯着他的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丈夫出事。你可不要把骚扰电话栽在我头上,我的出现不是为了骚扰你,而是为了帮助你,帮助方非。”

    “帮助我?你哄鬼去吧!”我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我马上叫人来抓你。”

    “抓我没道理,你也抓不了我。但好心当成驴肝肺,令我十分遗憾。”

    “为什么?”我冷冷地问道,腋下的手枪硌着我的肋骨。

    “因为我没犯法;因为你拨枪的速度追不上我。”他得意地说,“或许我可以帮你丈夫洗脱罪责。”

    我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态度坚定而谨慎地答道:“我丈夫没犯法。”

    “我不是警察,只是一个律师,我不会向你诱供。这山顶上说的话也算不上供词。所以,我们没必要多做解释,浪费时间。我给你一张名片,请你随时跟我联系。”说完,他递给我一张很小的白色纸片,上面除了一个手机号码和“徐冲”两字,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