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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我们所知,目前还敢在五区晃荡的乞丐,只有那个红毛。”男治安官揉着太阳穴给身旁的项天明说道。望着浮空车窗外飞快改变的景色,项天明只能凝重地点点头。

    “你们提供的关于生化武器的证据非常重要,上面已经在讨论如何应对了。”男治安官看项天明和小A以及李斯特三个都没回话,自言自语般又说道。

    “讨论?这还要讨论?他们难道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厉害吗?”项天明皱眉,终于开口问道。男治安官双手一摊,脸上满是无奈和心酸,他说:“上面的大人物只关心能减少多少损失,至于平民,对于他们来说基本就是工具的代名词,还是很廉价的那种。”

    “什么鬼逻辑?那些技术工种,知识分子,政府底层机关人员难道也不重要吗?”项天明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忘了那些边缘星系里的惩戒营?还有十年前的盎格鲁事件?你太天真了,我的朋友。联邦拥有上百颗人口过十亿的殖民星,更别提那些轨到上数不清的太空港。

    只要五区一清理干净,立马就会有一船又一船的新居民被送来。他们只会感叹有现成的住所和安排好的工作,至于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他们一概不关心。而且说实在的,五区有太空港上最大的贫民窟,他们老早就像给它拆了盖工厂,你懂吗?”男治安官慢慢解释道。从他眼里,项天明甚至察觉到一丝病态的欢欣。

    “你看上去似乎还有一点……兴奋?”坐在对面的李斯特疑惑道。男治安官突然笑了,双手在空中胡乱舞了几下,随后说:“嘣!是的,从某个角度来说我是挺高兴。因为这里以后将会是训练有素的工人,工程师和商人的地盘,用不着再去整天处理乞丐,失业者和妓女的问题。好吧,最后一个可能还是有。”

    “你难道对这里,对五区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小A插进来问道。男治安官这次是真的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甚至眼角流下了眼泪,他拍拍坐在浮空车前面的驾驶员,后者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感情?我的天哪!你是从什么伊甸园刚出来的亚当吗?我是在私人福利院里长大的,我都不知道我生物学上的父母是谁。到了十五岁我就被赶出那个猪圈一样的福利院。

    为了活命我背叛我的街头帮派,给治安局通风报信,后来还稀里糊涂地成了治安官!感个屁的情!我现在还坐在这里和你去找那个乞丐没跑,只是因为我还需要这个月的工资供养我的妻女。

    我只是出生在这里,我对这片钢铁森林没有一点感情!永远不会!”男治安官边抹去眼角的泪水,边说道。

    小A没再说话,这位治安官的想法,是他这种对家族社区和土地有着深深眷恋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谈话间,浮空车已经靠近了目标地点,项天明甚至都能看见地面上那团火红的头发正被浮空车降落而产生的反重力力场给带飘起来。

    哐当一声,浮空车平稳落地,侧面的车门向上滑开,露出项天明,小A,李斯特和治安官四张表情各异的脸。

    “就送你到这儿,我要和我们的人接头,就在这附近。祝你好运,天真小子。”男治安官笑着告别道。项天明一行人于是依次走下浮空车,不过在车门重新闭合之前,项天明回转身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阿方索,费尔南德·阿方索。”在车门留出的最后一线空隙后面,他这样回道。

    众人站在慢慢升起的浮空车下面,感受着反重力力场穿过自己的身体化作微微的热量。“又一个可怜人。”项天明看着渐渐远去的浮空车若有所思地感叹道。“得了,谁还没有个悲惨人生?哥几个也未必好到哪里去。”李斯特狠狠吐槽道,把项天明刚刚氤氲起来的感伤氛围搅和得一干二净。项天明笑笑,倒是自己也觉得好笑了。

    “那是什么?”小A一直留意着这附近的天空,突然叫喊道。这一嗓子,使得包括刚稳住发型走过来的红毛都听见了,顺着小A的目光往上瞧,正好看见一个小黑点迅速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故障了的机器人?送快递那种能飞的?”李斯特猜测道。

    那黑点速度极快,且并没有什么尾迹,很容易丢失目标。四个人里只有项天明和小A眼神最好,能够一直追踪小黑点的行动。

    等黑点离近了他们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故障的快递机器人,而是一枚微型导弹!而且,它已经改变方向,朝着浮空车直直撞去!

    轰!伴随着爆炸声,项天明一行人看到刚才还自由翱翔于空中的浮空车右侧车体已经没了大半,黑烟夹杂着火光往外冒。更加糟糕的是,浮空车的高度还在不断下降,最后只能勉强维持二三十米左右的高度。

    由于本来浮空车还没开多远,项天明下意识就想去帮忙,没想到第二发导弹接踵而至。这一发直接打在了浮空车驾驶员的位置上,这台一吨多重的钢铁终于是撑不住了,失去动力,像块铁疙瘩一样落向地表。

    周围的人群都疯了一样向四周奔逃,项天明几个人呆呆地站在奔跑的人群中,仿佛是逆流的石块。浮空车先是在下落过程中抛出一些细碎的零件,随后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形物体被甩出来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最后,才是这具钢铁尸骸重重地砸在地上,将半条商业街化作火海。

    “咱,咱们快走吧。”红毛看到这一幕腿肚子都在打颤,对着项天明几人哀求道。周围的人群还在尖叫,头顶上也还在不断往下掉东西,但是项天明没打算走。因为他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有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慢慢走出来。他浑身披着绿色塑胶雨衣,低着头看不清脸,但那不慌不忙的步伐将他与身边疲于奔命的普通人区别开来。

    “上次,我输了。这次,你们死!”这男子走在最后一波远离事故现场的人后面,在项天明对面十来步的地方停住,阴森地挑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