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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起州挑眉斜睨着面前的谢枕溪。

    那人时常眯起的眼眸里虽仍含着些许笑意,此刻更多的却是冰冷的审视。

    白眠雪突然被冻得打了个冷颤。

    小美人茫然无措地望了望外头明晃晃的月亮,又乖乖回过头来看着这两人。

    正堂的灯烛猛然跳动了一下。

    地上的人影摇曳得越来越长。

    “……本殿下愿意与谁交好就与谁交好,难道还需向王爷报告吗?”

    白起州嗤笑一声,沉沉黑眸从谢枕溪脸上移开去,看向侧方,

    “更何况老五是本殿下幼弟,便是早先彼此之间有些嫌隙,到底还有兄弟手足之情。如今本殿下照顾他些,又有何不可?”

    他吸了一口气,说得又急又快。

    白眠雪呆呆地抬头瞧了他一眼,听到“……照顾他些”,不由得仰起脸儿乖乖软软地唤了一声,

    “二皇兄。”

    白起州心弦轻晃,忍不住便垂下眼帘,轻轻握了握小美人可爱的手掌。

    “原来如此。”

    谢枕溪听罢缓缓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地点点头。

    白起州看不惯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儿,另一手摩挲过腰间银霜也似的剑鞘,挑眉不悦道,

    “王爷做出这幅模样来是何意?”

    谢枕溪悠闲地坐在上首,缓缓打开折扇,矜贵多情的眉眼在灯下半明半暗,

    “……兄弟手足之情?”

    他似乎是低声笑了一下,又蓦地抬头望着白起州。

    笑意渐褪时那幅皮相有如寒河凝冻,霜天万里,

    “本王听闻二殿下早些时候,连在宫里的宴会见了五殿下,都是厌恶至极。那时未曾顾念兄弟之情,如今倒是乍然交好,颇为出乎本王意料。”

    窗外一阵寒风呜咽低啸而过,直吹得凛冬衰败的槐树与松树的枝条簌簌作响。

    一根灰青色的松枝打着旋儿被吹落下来。

    恰巧掉在白眠雪的脚边。

    小美人看了看,低着头伸手就要去捡。

    谢枕溪更加肆无忌惮地望了过来,眉眼间皆是挑衅与探寻。

    “王爷是不是对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关心得有些太过了。”

    白起州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他骤然想起,若平心而论,谢枕溪门第高贵,天资卓越,早就是京城无数贵女春闺梦里肖想的谢家儿郎。

    若非早几年他接连打发了十数个京城有名的媒婆,只怕北逸王府的门槛已经被踏破好几条了。

    可他却一直不曾着意婚配。

    ……

    思及旧事,白起州重新打量着谢枕溪,眼底暗色愈来愈浓,忽然挑了挑眉,凌厉的容貌似乎携了一点冷笑,

    “看来王爷倒是想做个慧眼如炬之人。”

    “只是王爷泥菩萨过河,自身尚且难保,你又何必再窥探旁的呢?”

    谢枕溪给自己添了盏茶,慢条斯理道,“二殿下这话本王不明白。”

    “这次行宫里那些北戎人与暹罗人……是王爷你的手笔罢?”

    轻飘飘一句话砸在青砖地面上,连灯影儿都被惊吓到了似的接连晃了几晃。

    白起州死死拧眉看着他,眉心蹙起,“这次的事,我必定会禀明父皇。”

    正堂静了一瞬。

    那松枝上有一股极清淡的香味,白眠雪扔了那枯枝,手心里仍然染上了不少那浅淡的香气。

    小美人低着头轻轻闻了闻,只感觉颇有些像英帝宫中惯用的香料。

    谢枕溪的目光在小美人身上打着转儿,他眉眼间带了点难以觉察的笑意,半晌才看向白起州,懒洋洋道,

    “二殿下若是要诬陷本王,那就只管去……只不过临近年关,只怕这些小事只会让陛下忧心呢。”

    “管它什么时候,本殿下都要禀报。好让大家瞧瞧,王爷打得是什么算盘。”

    白起州说罢冷哼一声,也不再管他,只低头看着白眠雪,拍了拍小美人的脑袋,轻声道,

    “走,皇兄带你回宫。”

    小美人正是冻得手脚冰冷,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了想,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二殿下若是果真顾念兄弟手足之情,为何不先劝劝自己的母妃呢?倒也不必急着将人带回宫。”

    谢枕溪望着那呆呆软软的小美人,勾唇一笑。

    待他慢条斯理地说完,果然瞧见原本急匆匆的白起州瞬间便站住了脚。

    一身银甲的二殿下白起州瞧着他,显然是怒极反笑,

    “你都知道些什么?”

    “阿嚏!”一旁的小美人突然打了个喷嚏,懵懵地抬起头,委委屈屈地小声道,

    “我好冷呀。”

    -

    “静庵?太子殿下,您这时候去静庵做什么?”

    “那地方偏僻又冷清……”大太监周平海见主子脚步不停,只得一边苦着脸,一边亲自领路,

    “哎呦,您仔细这脚底下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