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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句忤逆的话,他早就防着你了。这些其实并不是做给他看的,是给那些言官看。到底你也是天家血脉,江山社稷终还是要倚靠一个可靠的明君。”

    说到血脉,大将军更是心中乱成一团,就因为自己不是官家的亲儿子,哪怕是四岁便养育在膝下,哪怕是自己样样出色,哪怕是立了战功、做了成绩,只要一出生一个皇子,那么他便什么都没有了——一丁点都没有。

    这样的绝望,他经历了三次。

    第一次,他还很小,只记得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宠爱,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理他。他害怕、他恐慌、他难过、他哭到昏厥,也没有谁来关心过他。他从天上掉进深渊,常常半夜睡不着,怕到发抖。

    没过几年,正当他适应了那种黑暗和冷遇的时候,那个皇子早夭了。他又重回宠爱,官家又会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头,嫔妃们都争相抚养他,甚至当时官家最得宠的张贵妃都很喜欢他,经常带着他玩。但是他知道,那仅仅只是因为他被他们叫做“带子”,就是会给后宫带来皇子,所以大家只是为了自己有皇子才去喜欢他。

    他就告诉自己,不能再任人摆布,要变强大,发誓再也不要那样的遭遇。

    可是后来,第二个、第三个皇子相继出世,他便又会经历一次。接着两位皇子又相继离世,他也就从一个懵懂无助的孩子成长成为心性坚韧的少年。

    虽然这些年,再没有皇子出生,可是他,却依旧没被封为皇子。

    于是,他学会了隐藏自己,学会了讨好别人,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如何更好的表现自己,让那些人看到自己的优秀,让他们依赖自己。

    同时,也看到皇宫里的冷漠、天家的无情,看到了人心的险恶、看到了一张纸面具般面孔下的嘴脸,所以将自己打造成一副温和、无害的脸和一颗坚忍、冰冷的心。

    “已经二十多年了啊——”赵宗实心里一叹,如今二十六岁的他,根本就不想输,也已经输不起了。“飞远啊,人生还有多少二十年啊?”

    陈飞远知道他的感慨,并不多言,只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大将军拍了拍陈飞远的肩膀,眼中似有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