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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谣最近觉得自己气运不好,找了一家spa店做了个全身按摩,可那按摩的技师力道总不在自己的点上。

    她本就烦闹的心情一瞬间被点燃,“干什么吃的,没吃午饭啊。”

    那小姑娘垂着脑袋,一直在道歉。

    “长那么丑还出来见人。”杨谣阴阳怪气,“把店长叫来。”

    店长低头哈腰地出来,“对不起啊杨小姐。”

    “你什么眼光,这么丑的人也敢用,不怕吓着我啊,还偷懒——”

    “杨小姐,您那个穴位力道要轻一些……”那个姑娘试图解释。

    “你还狡辩。”她扫了一眼那个技师胸前佩戴的金牌技师的标志,一把上前夺下来,轻飘飘地丢进垃圾桶。

    “晦气,下次来别让我再看见她。”杨谣甩甩手,走了。

    店长气的指着那个姑娘半天说不出话。

    “滚蛋!”

    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泪,去后台收拾东西了。

    从spa店里出来的时候,司机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杨谣头也没抬,司机就已经麻溜的把她的东西放到了车上。

    杨谣一直在玩手机,没注意车还是那辆车,可是司机却早就换了人。

    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车子早就开到了郊区外面。

    她原先以为司机堵车绕路,可是她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才不由地心里开始有了倪端。

    “这是去哪?”她没好气踹了一脚前头司机的座椅靠背。

    原来憨态可掬的司机却没理她。

    杨谣这才对上后视镜他的眼睛,这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司机。

    “你谁啊!”她有些慌乱,努力保持着语气里的盛气凌人。

    前面的人根本不理她。

    “你要带我去哪啊?”她四处环顾,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

    杨谣有些慌乱地拍着座椅靠背,“你知不知道这车我爸装了实时定位的,你最好把我送回去,不然过不了两分钟,我爸就能找到你。”

    前面的男人方正脸,嚼着个口香糖,听到这儿,笑了,从兜里掏出块电路缠绕的电子板,“杨小姐说的,是这个?”

    杨谣大惊,车里的定位系统都被拆了。

    她慌慌张张想要拿出手机打电话,却发现连手机都已经没信号了。

    这车上,估计早就被动过手脚了。

    “你是谁,到底什么来意,你是不是要钱,你开个价,五分钟之内,入账,只要你放我回去。”杨谣试图收买。

    “钱?”那个男人在前面夸张的笑笑,“你以为人人都稀罕你那两个臭钱。”

    “不过你也别紧张。”那头男人嚼口香糖嚼的牙根咯咯地响,“违法乱纪的事我们不干。”

    “今天请杨小姐来呢,就是聊聊天。”

    “聊什么天,我有什么可跟你们聊的……”杨谣见这“绑匪”对钱不为所动,一下子脑子里竟然没了法子。

    那头嚼着口香糖的男人还是踩着油门,一手转着方向盘,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另一手摁了摁车里的cd盘,里面顿时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小子,钱你收好了,谣谣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到此为止,她杀人了,她是凶手,她应该被送进监狱,这件事情,没有到此为止。”

    杨谣的脸色一变,嘴唇突然泛紫。

    “哼。”中年男人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你知道杨家在警察局,有多少熟人吗?你知道杨家在政.商界,有多少积累吗?别说是一个女孩子,就是算上你小子,捏死了都没人会敢说一声的。”

    “这一百万,算是个道歉,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

    “关掉它!关掉它!”坐在后座的杨谣突然歇斯底里的叫起来,她起身过来要拧仪表盘旁边的收音机开关。

    驾驶室里的男人眼疾手快,打了个弯,甩得她重心不稳地往旁边倒去。

    随着车子一声刺耳的刹车响,宽敞的保姆车停在无人出没的路边。

    车子里的录音cd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杨谣的嘴唇发抖,额间的青筋乍然出现,再也没有了往日颐指气使的神态,只剩涔涔冷汗只冒。

    “关掉它,关掉它。”杨谣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缩在驾驶室后面的座椅下面。

    “别再说了……我没有杀人,我不要坐牢,没有发生过……”她神神叨叨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她蓦地从座椅背后伸出手,抓过前面大哥的衣袖,瞳孔瞪得老大,“我真的没有杀人,梁闯就在我爸公司,她活着的,她活着的!”

    “你觉得刚刚的录音重点是你有没有杀人吗?”大哥吹着自己指甲里的灰,“你爸可是亲口承认了,他在政.商界可是为你当年的事,铺了好多路呢,你说,杨家经不经得起查?”

    杨谣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她顿时像散了骨架一样摔在地上,张着嘴巴久久反应不过来。

    杨家不能出事啊,她靠以依赖的财富源泉不能没有啊。

    想到这儿,杨谣忽然反应过来,“是谁?是沿闻屿是不是?”

    她刚刚在录音里听到的和杨爸说话的那个人,她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

    “还算你有点眼力见。”

    “我不妨跟你直说。”

    “你听好了,屿哥就没想着暗地里来,杨家若是有胆量,就跟他正面刚一刚,若是没胆量,最好自觉地当一只缩头乌龟。”

    “他……”杨谣眼泪虽在眼圈里打转,可是依旧不死心,嘴硬道:“可是他也拿钱了啊,”

    “我呸,拿钱的是屿哥他爸,他从头到尾都没用过你们杨家的脏钱!”

    “你回去查查你爸那个私人账户,他那么要面子的人,估计不会告诉你,屿哥这些年全tm把他爸拿的那些钱还完了,一百万算个屁啊,你跟他说,人高中毕业没学历没文凭,照样还是混的开,没办法,基因里就是比他那种自以为是的市侩商人优秀!”

    杨谣微张的嘴久久不能合上,她不相信,他不过当年也就是个刚刚满十八岁的高中生,她查过沿闻屿,他高中毕业后连大学都没去上,这一百万对一个高中生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没有人能顶住这种压力的,没有人能抗住这种诱惑的。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喃喃自语,眼眶里的眼泪却不由地掉落。

    梁闯都收了钱,沿闻屿为什么不要钱,他拿钱换一个更好的生活不好吗,世界上会有这么的人吗?

    会有这种白痴?

    杨谣傻坐在那里,她的三观永远也想不通沿闻屿的逻辑。

    大哥才不管她在想什么,直接把人从车上拖下来,一把摔在泥地里。

    “我tm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有两个臭钱就使劲摇嘚瑟的人,我告诉你,屿哥救过我一命,我东哥这人,就认这兄弟情谊。”

    “屿哥说了,既然当事人没有追究,这个录音,他也不会放出去,这算是他做人的规矩,可是若是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我说的直白一点,你要是把他放在心尖尖的司漂小姐动了——”

    大哥甩着自己的瑞士军刀,“别怪我不够怜香惜玉。”

    “你不是最爱骂人嘛,刚不还在做spa的时候把我那10号小姑娘骂的狗血淋头吗,不好意思,她是我小妹。”

    “屿哥的事我们另算,我小妹的事情,你总得解释一下吧。”

    杨谣做梦也没想到刚刚自己欺负的小姑娘跟这位大哥还有关系,她回过神来,是真害怕的眼里噙泪地拉着大哥,“大哥,我错了,我不这样了,我跟那个丫头——不,我跟大哥的小妹道歉。”

    “道歉管什么用。”大哥不为所动,站着冷冷地看着她。

    他手起刀落,只剩刺耳的尖叫。

    ……

    杨谣回来的时候,杨父还奇怪,她又是抽了什么疯,最近又流行女生剪寸头了吗?

    杨谣缩在家里,接连几天都闭门不出。

    圆点还约了她说上次的事情想要带着司漂来亲自给她道个歉。

    她哪还敢见司漂啊,就连见了梁闯,都突然的好声好气,回回说上了“请。”

    就怕当年的事又被翻出来,就怕这丧心病狂的沿闻屿找上门来,她现在恨不得直接飞回国外去。

    司漂忙活了一天,伸了伸懒腰掀了掀自己的眼皮看到沿闻屿的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他昨天说带她去见老朋友。

    等她收拾完东西之后,到楼下,发现沿闻屿已经在楼下接他了。

    司漂连忙上车。

    “我们去见谁,是你的朋友吗?”

    “去了你就知道。”他笑着打弯出停车场,“让你高兴的人。”

    司漂满怀期待,她看了一眼地图上已经堵成一片的昌京城,“我们会不会迟到啊?”

    “没事,让他们等着便罢。”沿闻屿倒是心情看上去不错。

    司漂听完这话就完全不担心了,绑着安全带在一旁休息。

    昌京堵归堵,而沿闻屿选的那家店,却没有很远。

    店家的位置处在人流密集处,来往的人匆忙又拥挤,沿闻屿带着她走在人群里,手不自觉地贴上来,握住她纤瘦的指尖,攥在掌心里。

    一种温热从掌心传来。

    他回头对她说,“跟着我,别走散了。”

    司漂微微一愣,眼神落在她的手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沿闻屿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握着自己的手。

    从前年少时,他哪怕抓过她的手,要么就是虚堪堪地扯过她的衣袖,要么就是慌乱时带她逃离时发觉相握后又迅速撤离,但没有一次,是这样主动地,就和大街上普通的男女朋友一样,手牵手,十指相握。

    他在前面把人挡开,她在他的荫庇下缓步前行。

    司漂不觉地抓得紧了些,随他上楼。

    “今天允许你喝酒。”沿闻屿在她耳边塞了一句话。

    司漂喜上眉梢,“这么大发慈悲,看起来今天来的这位朋友,是我贵人了。”

    “贵人谈不上,狐朋狗友还勉强能算。”

    沿闻屿笑着推开门。

    里面人声鼎沸的,桌子围了一圈,周围的人正站起来,鼓着掌吆喝着桌子最中间那个人吹着啤酒瓶子。

    中间的人中等身形,眼睛不算大,留了个中分头,正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往自己喉头里灌酒。

    听到开门声响的时候,男人忙不迭把瓶子卸下来,从桌上下来一个翻身就来到了司漂他们面前。

    他这浮夸的动作把司漂吓了一跳。

    沿闻屿把人挡在后面,“凡子,还没开始喝你就开始飘了?”

    “凡子?”

    司漂还正犹豫呢,郭凡正皱着眉头拍着沿闻屿的肩膀,笑的比哭还难看。

    “哥们我见你一面不容易,你说四年前你说走就走,了无音讯,就留我一个人,你说我进城一趟容易吗我,现在好了,我还只能在电视里看看你,你说你小子真是没心没肺——”

    郭凡哭哭啼啼的。

    司漂从后面叹了个脑袋,幽幽地问,“凡子哥?”

    郭凡这才发现了沿闻屿后面,还躲着一个小姑娘。

    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怀疑是自己喝多了。

    眼前的小姑娘个头蹿到他的肩膀以上,脸庞比记忆中的人要再瘦些,穿的简简单单的,但是难掩她身上的灵动和容貌的甜美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