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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十七岁,还很年轻,做事总是带着些孩子气的冲动。先前刚说完一番柔情蜜意的话,转脸就要欺上身,得寸进尺。

    宰相还有些恍惚着,忽然见她翘着嘴不管不顾地朝他扑了上来,轻轻一偏头,她凑上来的唇一下子就落了空,只是蹭上了他的唇角,在宰相的脸颊上留下了一点不深不浅的胭脂痕迹。

    公主的唇饱满柔软,快速在皮肤上蹭过,只觉得心弦猛然一颤。

    又是投怀送抱,又要红唇相赠,如此殊荣,房相如实在是吃不消。

    漱鸢没有得逞,却也不生气,因为宰相的脸又红了起来。

    斜阳窗下,公主眼睛华光闪烁,她在他身旁依偎着蹭了蹭,下巴抵着他的肩头,笑嘻嘻地看向他的侧脸,“房相这是偷吃了谁的口脂,居然还留下证据?”

    宰相埋怨似的瞥了她一眼,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然后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她的脑袋在他的肩上晃来晃去,房相如也不赶走,只是深叹了口气,沉沉闭目。

    什么偷吃,她自己偏要凑上来的,还要嫁祸给他。李漱鸢惯会这样对他胡言乱语,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漱鸢打量着她的神色,试探问道,“所以,你这是不拒绝我,也没有答应我是吗?你到底还要我努力多久才会动心一下?”

    她环臂将他抱得死死的,大有不得到答案绝不松手的意思。房相如虽然是个男人,力气比她大,可眼下病体未愈,浑身软塌塌的,只有任她摆布的份。

    她纠缠的紧,在他耳边一直“啊?”“啊?”的痴痴问着,叫他听得都快混沌成一团。

    也不知是不是压抑了太久,还是真的病糊涂了,房相如忽然鬼使神差地幽幽问道,“那我是第几个……?”

    漱鸢怔忡了一下,到底也没明白他的意思,一歪头,“什么第几个?”

    房相如静静等了一会儿,见她依旧神经大条地傻愣着,于是怨怼地看了她一眼,沙沙沉沉道,“宁九龄……宋洵……还有别的人吗?都算起来的话……臣是轮到第几个,公主才喜欢的…?”

    漱鸢听完不禁仰脸轻笑起来,房相如看着她前仰后合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不高兴道,“你在笑什么?”

    奇哉怪哉,他想弄明白些自己从前的位置而已,问清楚些,有什么值得这样笑的?

    她与宁九龄在他面前相谈甚欢也是真的,和宋洵不清不楚也是真的,如此看来,那他自己到底排第几呢?

    先前他自己坚定的认为心如松柏,难以撼动,可她三番五次地在他的树下耐心地挖个不停,他心里终于动摇了。

    又或者说,总算坚持不住了。

    本以为上次在宰相府的时候已经给了她“教训”,谁知公主很勇猛,孜孜不倦地卷土重来,非要拉扯着他与她一起跌入红尘万丈才罢休。

    他想,这次大概是真的认栽了。一颗小心翼翼的心被她强取豪夺去,恐怕日后自己要难以自控的听之任之。

    也许,她依旧窥视着他手上的权利,想着在哪个当口再次利用一番。可是,他那还能怎样。

    他希望她过得好,过得开心,最好是无忧无虑,就算她不去谋算他的权力,恐怕他自己也会终有一天为了换她一笑,去以公谋私……或许,又甚至会为了她,背上污名……

    原来从认识她的那天起,两人的命运不可逃脱地困在了一起,难舍难断,注定要纠缠下去。

    房相如衔着一丝自嘲的笑,想,大概为了这点纠缠,他居然也是心甘情愿的。

    公主依旧停不下来,房相如忍不住有些难为情了,闷闷地正了正交领,道,“公主笑够了没有?臣乏得很,需要休息,恕不起身相送了。”

    “不回答,就要下逐客令吗?”漱鸢问。

    他悻悻道,“你不说,臣大概也知道答案了。”

    宁九龄和宋洵年轻力壮的,正是和她年纪相当的时候,她若是先喜欢上旁人,他不得不心酸的承认,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了…宁九龄这个事情,本来也是他自己作茧自缚。本来以为给她介绍个别人,转移了注意力,她也就不会再对自己这么纠缠了,谁想当他看见她真的走向那人的时候,心里原来是这么的难受。

    正如她当初说的那般,真的很吃味。

    宰相习惯一个人思考一个人纠结,更不善表达,也不愿意多说。就算心里已经波涛汹涌地想了这么多,可脸色依旧是毫无波澜的。

    漱鸢看了半天,品不出什么滋味,趴在他耳边轻声道,“其实…你不如让我亲一下,亲一下我就告诉你,先喜欢的谁。”

    “你……”

    宰相闻声,猛地一抬头……只觉得嘴上一软……后半句话生生卡住。

    “吧咂———”

    云卷云舒,潮起潮落,蝴蝶在他的唇上轻轻点足,不等他回过神来,却又振翅飞走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了,李漱鸢。居然,她趁机偷吻了他一下。

    房相如浑身一颤,一阵麻麻的感觉从唇上蔓延到全身,控制不住的热气涌上头……

    “啊………你……”

    房相如掩着嘴,支支吾吾地惊骇看她,“你……怎么可以……”

    “怎么了,我当然这是……”她说完,又忽然凑了过去,仰脸看他,字字道,“……回、答、你。”

    房相如半掩着唇,闷着声窘迫道,“公主这不是回答……这是偷袭!”

    “难道这样的偷袭,还不能当作你想要的答案吗?”

    漱鸢说完得意笑了笑,然后露出颇为可惜的神色,“哎……没想到还是我先主动了。不过,看你的脸色,比我方才见你的时候红润很多,看来我一来,你真的大好了!”

    好什么?

    不好。很不好。

    不如说是变的却更糟糕了。

    房相如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更加燥热,气息微乱,必须要深深吸一大口气,才可以喘匀些。

    她竟然就这样偷亲他一下,如此狡猾,又突如其来,叫他几乎防不胜防。

    房相如只觉得身子渐渐烧热起来,一些可怕的想法自下而上地蔓延开来,他自己都解释不了这样冲动的原因,只想一头扎进冰室里叫自己清醒清醒……

    这样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如果她再这样胡乱的“偷袭”他,保不准两人今天在这中书省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