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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云浓离开徐家时,闹得很不愉快,是同老太太撕破了脸,又搬出景宁来压着,方才算是摆脱那烂摊子搬了出来。她撇得干干净净,除却徐思巧这个脾性相投的好友,跟徐家便再没半点干系。

    徐思巧虽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隐约也能猜个七八分。

    老太太遣她来请云浓时,她下意识地想要推脱回绝,可最后也没能成功。毕竟长辈有命,她这个当孙女的,又怎么可能去违背?

    云浓听完徐思巧这话,霎时就明白了她这纠结是从何而来,捧着茶盏沉默着。

    “我……”徐思巧也知道自己此举多有不妥,连忙又道,“你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好了,不必勉强。”

    云浓低头抿了口茶,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淡淡地答:“我去。”

    她并不是不谙人情世故的人,所以一眼就能看明白老太太这打的什么主意。

    昨日徐思巧与她结伴出行,老太太想来是知道的,确定她二人交情不错后,转头就用徐思巧来胁迫她了。她倒也不是不能回绝,可这么一来,徐思巧回去之后八成是要遭申饬的。

    她既是已经想明白这一点,那就做不到置之不理。

    听了她这回答后,徐思巧先是一喜,随即又敛了笑意,低声道:“云姐,你不必为了迁就我,去勉强自己。”

    云浓微微一笑,随手将茶盏放下:“不妨事的,咱们这就走吧。”

    对云浓而言,徐思巧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她的好心也就不算白费了。

    她虽不知道老太太找她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耐着性子去走一趟就是了,若是烦了大不了甩手就走,只要别牵连到徐思巧就够。

    云浓打定了主意,换了衣裳之后就随着徐思巧去了徐家。

    她这次再来,老太太院中的侍女看她的眼神都与先前大不相同了,像是带了些畏惧。

    云浓看在眼里,轻笑了声。

    所谓人善被人欺,先前她不声不响时,这些侍女惯是会拜高踩低。等到她不忍了,名声什么的全不在乎说走就走,侍女们倒是知道忌惮了。

    一进正屋,云浓便见着了斜倚在主位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气色不大好,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按着徐思巧的说法,老太太这才大病初愈,就急急忙忙地把她请了过来。

    “坐吧,”老太太手中握了串佛珠,但却并没拨弄,她盯着云浓看了会儿,见云浓好整以暇地坐着,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方才淡淡地笑了声,“你倒还是原来那模样。”

    云浓原本是想嘲讽一句,可话到嘴边又觉着没什么意思,平静地看着老太太。

    “四丫头先出去吧。”老太太抬了抬手,屋中的丫鬟尽数退了出去。

    徐思巧左右为难,看了眼老太太,又看向云浓,眼中尽是担忧。等到云浓向她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这才离开。

    老太太将此看在眼里,意味不明地感慨了句:“四丫头倒是同你亲近。”

    “将心比心罢了,”云浓端坐着,又开口问道,“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她实在是怕了这些人兜圈子的本事,索性又补了句,“若是有什么事,还请直说。成就成,不成就算,也不必耗时间。”

    老太太被她这话噎了下,原本的场面话也说不下去了,摇头道:“你同双儿一点都不像。”

    云浓愣了会儿,方才意识到老太太口中这个“双儿”指的是原主的亲娘,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在原主的记忆中,亲娘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循规蹈矩,称得上是温顺——的确是跟她半点都不沾边。

    老太太端详着云浓的神色,见云浓对此无动于衷,便知道打亲情牌是没什么用的。这倒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早在先前的争执之中,她就已经对云浓的性情很是了解了。

    思及此,她苦笑了声:“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同你兜圈子了……这次让四丫头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帮徐家。”

    云浓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打从去年回到洛阳,她与老太太相处数月,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到如今这把年纪,老太太再没低声下气地求过人,可如今却是没了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向着这么个小辈开口:“徐家如今的困境,想来四丫头应当也向你提过。不管先前有过怎么样的嫌隙,你到底还是徐家的外孙女,身上也流着徐家的血,难道就真准备看着徐家到如今地步吗?”

    这身体的确跟徐家有着牵扯,可原主对徐家都只有厌恶,就更别说是云浓了。

    至于血脉之说,云浓就更没放在心上了。

    她自小在皇宫中长大,听了许多旧事,兄弟阋墙的比比皆是,难道流的就不是一样的血了?那又能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