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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愈发暗淡,当齐雨菲说了这许多以后,只见唐世勋点燃了马车内的灯盏,并掏出他的小本子在快速地书写着何事,而她的异样感受顿时也消退了下去。

    齐雨菲此时已是转过身来面对着唐世勋,看着唐世勋那专注的神情与坚毅的侧脸,她竟是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唐世勋自是听到了这声叹息,他在提笔疾书的同时淡笑道:“你这大伯委实精明过人,若换作我是他恐怕也会劝你急流勇退。”

    旋即他话锋一转:“但他又如何安排你的出路?让你卸下教主的担子以后对我投怀送抱做我的夫人?亦或是让你来投怀送抱以期我同意你卸下教主的担子?”

    “不愧是我大伯最为钦佩的人中龙凤!”齐雨菲的丹凤眼中划过一抹欣赏之色。

    随即她自嘲一笑:“奴家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市井中人,且还曾是个疯疯癫癫的仙婆子,又岂会奢望做你唐世勋的夫人?”

    唐世勋不置可否地笑而不语,他在等着齐雨菲的后话。

    齐雨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异色:“奴家虽与你接触不多,也看得出你不是甚道德高尚的正人君子,但也并非传闻所说的色中饿鬼,嗯,就是,挺邪乎的。”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唐世勋甚是不满地白了齐雨菲一眼。

    “咯咯!”齐雨菲不禁一阵娇笑,左脸颊上顿时现出一个动人的酒窝。

    突然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她忙深吸了一口气撇开那恼人的异样思绪。

    只见她幽幽一叹,眸子里隐现黯然之色:“大伯的确是想让奴家对你投怀送抱,但奴家感受得到,你对奴家并无那等意思。”

    唐世勋微微颔首,这便说得通了,他就猜想该是齐大坚那个老小子给齐雨菲出的馊主意,否则她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断不会如此主动,这无疑与她之前的性情风格皆大相径庭。

    也难怪林素素的线人汇报,齐雨菲那日离开齐大坚的宅子时面有愠怒之色,想来该是缘于此。

    旋即唐世勋似笑非笑地问道:“你那大伯该不会只有这一手准备吧?”

    齐雨菲的俏脸上划过一抹释然之色,想来她该是对自己的主动表现感到羞愧,这说出来了反倒轻松了许多。

    只见她螓首微点,并从袖中掏出一份信递给唐世勋:“嗯,大伯自然不会把齐家的希望寄托在奴家身上,这是大伯的建议书,并叮嘱奴家定要亲手交给你。”

    “这才对头嘛!”唐世勋一边拆开封口一边颔首笑道:“这老小子是最早跟着我的行政官员,若只懂得钻营而不务实,岂非本末倒置?”

    齐雨菲闻言不禁一阵嘟囔:“没大没小!还真当自己是个糟老头子呢?”

    唐世勋自不去理会齐雨菲的碎碎念,展开信仔细地浏览。

    虽然齐大坚的字写得不算多好,但毕竟是当初唐世勋扮做唐老夫子时就投靠而来的老人,这份建议书只有短短三页纸,且比许定江的那份建议书更为清晰明了。

    第一页前三行直接标出两个建议要点,其后是各要点之概要,继而详述之。

    “这个老小子……呵呵。”唐世勋缓缓合上齐大坚的三页建议书并纳入怀中,他怀中还有许定江的行政建议书、许定远的大方略。

    旋即他下意识地轻拍怀中的三份文书,按捺着心头的激动感叹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这雷雨交加的是甚好日子?齐雨菲听得莫名其妙又似乎心有所悟,她神色不愉地问道:“唐世勋,这可是我大伯的心血之作!你怎可如此草率的看一遍就过了?”

    唐世勋则洒脱地耸了耸肩,他看似草率地过了一遍齐大坚的建议书,实则已看懂了齐大坚‘另辟蹊径’的建议,这老小子不愧是混迹于县衙工房十余年的老吏,其提出的两个建议委实让唐世勋大为满意甚至是激动。

    第一个建议乃是关于食盐。

    早在今年正月初,齐大坚升任零陵知县不久,他的侄儿齐双喜拘押了一个闹事的难民,这难民无意间提到一个事,这难民说衡阳县有岩盐!而且是很多很多。

    当齐双喜将这事告诉齐大坚以后委实把他给吓了一大跳,他最初进入零陵县衙就待在工房,那时他就听老吏们感叹湖广南部的盐价高于湖广的中北部,这皆缘于南部无自产盐。

    要知道早在南北朝时期就有记载,湖广没有天赐的盐山盐土,亦没有随手可挖的岩盐。

    五代十国时期,在长沙府的湘乡县和湘阴县皆有发现岩盐并尝试开采,但产量太低,收入已不及支出,遂作罢。

    直至大明的嘉靖年间,在湖广中部的常德府澧州(今澧县)发现了相对较多的岩盐,并设盐官监煮盐,且预估澧州的盐矿储量极大。

    然而好景不长,至崇祯年间湖广战乱四起,澧州的盐业随之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