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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爷看上去虽年事已高,却也强健不失风采,走了那么一段蜿蜒向上的小径,不仅面不红心不急,还精神抖擞,连拄着拐杖敲击在石头上的力道,都能控制得一样。乐文小说网

    山河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至听到他发出清晰又连贯的话语时,方觉这位大爷已超乎想象中的不凡。

    简而言之,他并非半截入土的普通老头!

    吾名跟着老大爷穿过一片密林后,便迎来了三十六步阶,好不容易走上台阶,一座傲然挺立的石峰就撞入了眼帘。

    石峰一面堪堪嵌入一座七檐九脊殿高楼,另一面则倚着陡峭的绝壁。

    高楼每层角脊处皆悬挂着两个铜铃,即惊鸟铃,但在宵皇之地,人们通常称之为“风铎”。

    远处看此高楼犹如悬挂在刀劈般的悬崖峭壁上,巧夺天工,让人叹为观止。

    而高楼前却紧挨着一座重檐庑殿楼,楼外还立着两根刻有红色曲水纹的一丈高石柱,宏伟庄重,让人肃然起敬。

    吾名呆愣住了,山河也不由惊叹:“此处竟有这么一个所在!如此奇巧的景观,实乃平生首见,倒适合颐养天年!”

    庑殿楼外笔直站着四人,和守山人一样,身着白衣袍,神情严肃。

    可真如那店小二所言,宵皇人只有在祭祀和祈福时才会戴面具,唯一不同的还是腰间挂牌中的字,此牌中刻的是“三生人”。

    “这三生人……何解?”吾名躲在石柱后,挠了挠头。

    看着老大爷往庑殿楼走去,两名三生人便迎了上来。

    但见老大爷在跟三生人交涉了几句后,其中一名就进了庑殿楼,谓之通传,另一名则搜了老大爷全身,谓之例行检查,并将他拄着的拐杖收走。

    “果然规矩繁多啊。”山河摇头暗叹,“这大祭师的排场真是大,要见他这个人也不容易。”

    但若非高德之人,便承受不起大礼,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想来,宵皇祭师应也是位大德。

    如此一来,他便更加肯定不能这般光明正大进去,否则以他这个他乡浪客,无名无势,大祭师如何会待见……

    这倒让山河想起了当年,那些想要讨好父亲的世家子弟,为了见父亲一面,硬是从临台地跑到了孤西之域,马不停蹄,舟车劳顿历时一年,依旧没能见上一面,反而还被父亲狠批为纨绔子弟,并果断与这样一群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划分界线。

    只不过他父亲若泉下有知,他那曾经冠绝时辈的儿子,将来某一天也成为了游手好闲之辈,会不会气活过来呢?

    山河每想到此,便会懊悔地咕哝上几句:“颜面是小,名声是大。不过,临阳山家的名声,怕是早已给我败坏了……”

    他知道个中世俗情理,却总是会犯,之后便会为自己找些开脱之词,谓“少不经事,放肆不懂分寸,若能教父亲活过来,气他一气又何妨……”

    只见那名三生人从庑殿楼里头出来,又毕恭毕敬地将老大爷扶了进去。

    “宵皇人倒是把奉祖敬老的观念,贯彻到底了,看来这大祭师还挺有魄力。”山河啧啧称赞,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对宵皇祭师刮目相看了。

    这一路过来,宵皇祭师所做之事有口皆碑,也不差他一个了。

    看老大爷前脚进了庑殿楼,吾名倒是想后脚跟上,碍于此地空旷毫无遮挡,以身上那点灵力,还不足以在三生人面前溜进去,更何况他们看上去,并不是吃素的样子。

    寻思之际,吾名不经意的扫眼,就被庑殿楼正对面几十丈远的台形建筑,吸引住了目光。

    那方建筑用石头高砌而成,坐落在一个矮山岗上,是个三层环绕的圆台,每层的八方之位皆有六级阶连接,最顶一层八方,各插一面黑边红底的旗帜迎风飘扬,旗帜上的纹饰太远看不清,而那圆台底下也有人站守。

    那圆台之地,比之这方高楼的视野开阔,那方道路两侧却是野草丛生可隐蔽,正合心意。

    那长老怕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不如趁此空档看个究竟。

    山河结印与吾名对应后,待风起,吾名一个箭步,迅如掣电,便在三生人的眼皮底下,钻进了通往圆台的草丛。

    若不是风动,那草丛里的动静,必然能引起圆台边人的注意。

    吾名扒开草丛,隐约看到了那几人衣间的腰牌,和庑殿楼外的三生人一样,不过这几尊好像更不好对付一些,他们立在风中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眨。

    吾名小心翼翼地绕到圆台侧后方拾级而上,却发现这矮山岗底下竟然也是峭壁,当真是飞台架空,偏生得巧妙。

    吾名攀爬上台阶,转身才看清了那几面旗帜上面所绘图案:

    一面是只金色展翅的皇鸟做底,上有黑色古篆字,单字“宵”;另一面则是黑色符文,此符文不同先前看到的,线条倒是流畅柔和许多。

    最顶层周长近六丈的台面上竟然刻有一个同旗上一模一样的符文,纵横沟壑分明。

    “此符文像在何处见过?”山河呢喃着,一念闪现,恍有一个声音飘过——

    魂灵易安,人心难安,纵若彼此,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