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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匹马在林道上驰骋而过。

    山河回头看了看老道一脸的气喘吁吁,貌似比身下的老马还要力不从心,于是建议就林间休憩片刻。

    老道恨不得举手脚赞同,同时也承认自己年老体衰的事实。

    “这身子骨实在经不起折腾咯。”老道呼呼地喘着气,酒葫芦一开,就连灌了几口水。

    山河倚靠树旁,顺了顺马的鬃毛:“这山长水远的,你自己爱折腾罢了。”

    执意要跟山河一起走的还是老道自己的主意,要是出什么事,他也不好有何怨言。wwω.xしéWêи.cóm

    包括此次的中途休憩,若不是对方提出,老道也不好意思要下马来,更何况山河颇有一路驰骋直达鹿无的意思。

    老道几口水灌下,慢慢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不不不,对老汉而言,这绝不是折腾,反而荣幸至极,只是力不从心,让仙人见笑了罢。”

    山河立马纠正道:“我说过了,你若是再叫‘仙人’,我可不管你了。”

    老道一时哑言,不知该怎么叫出口了,山河又道:“你可以叫我山河,山峰的‘山’,河流的‘河’。”

    “岂能直呼仙人名字?”老道一脸正经,“此种藐视仙尊的做法,可是会折老汉寿的!”

    见他神情严肃,山河打趣道:“‘小兄弟’、‘臭小子’、‘小伙子’等等你也可以叫,总比你叫‘仙人’的好。”

    老道低下了头,略一思索,道:“也对,仙人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想必也是有苦衷,枉我还这么不识大局,也罢,那叫仙人‘公子’如何?反正老汉是不会直呼仙人名字的。”

    看他好似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山河也不打算与他纠结了,点头应了声。

    老道喜形于色,指了一片山头道:“翻过那座山,就能到折风洞了,仙……公子真要过去瞧瞧?”

    “要。”山河铁定心思要知道老道口中所述的“阴兵”到底是何来头。

    “我说公子为何对那东西如此感兴趣?”老道不解,常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倒好,直接找上门去,“而且,当时见到,兴许只是巧合,如今去了也未必会见到啊。”

    老道有些劫后余悸,但也顺了山河的意,虽然他并未说明为何执着“阴兵”一事。

    看时候不早了,二人也打马向前,渐入宵皇境地,也不见得有何结界之类的屏障,显然如今是进出自由,山河将一路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或许并没有自己担心的那样。

    天色渐暗,二人顺利抵达折风洞所在的山头,就下马牵行,老道在行囊中取出一折叠纸灯笼,点亮了。

    山河悠悠转过头来,见着这灯笼,笑道:“你这出门一趟还真不轻松啊。”

    “不不不,老汉我这是要随公子浪迹天涯来着。”

    老道说得实诚,山河当即沉下脸来,在他的游荡生活中从来不曾规划其他人,老道这打算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山河沉思片刻,道:“我……”

    谁知他才刚出口,老道的灯笼忽灭了,周遭一片沉寂。

    老道起初不觉得什么,再次点上了灯,火才刚亮起来不到片时又灭了,却不见得有风吹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道郁闷嘀咕着,又尝试点亮灯笼,可那灯火似乎在与他玩闹般,只要他一点着,须臾就灭了。

    “这、这……”老道有些心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点亮,山河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再点一次。”吓得老道差点丢了灯笼。

    “你这无声无息地出现,实在……”

    “嘘……”山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提醒道,“千万不要说那个字。”

    老道立即掩嘴了,被他这么一说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字了,哆嗦着点了灯,这会儿他们盯着那团火焰由黄色渐变成惨绿色。

    “公子,它来了!”老道轻声疾呼。

    山河立即单手掐了个印,便将那点火光从灯笼内引出来,抵在指尖上,另一只手再掐一诀,灯灭之际,明显一只青色的似人的鬼东西靠近那点火光将火吹灭了。

    “公、公子?!”老道发颤的声音刚落,只听老马长嘶一声,犹似惨叫。

    老道猛然一回头,行囊“啪嗒”一声落地,马儿凭空消失了。

    老道僵住了身体,放眼四望,黝黑山林不见他的坐骑,而山河的坐骑却呼哧呼哧不安地踱着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我的马不见了……”老道震住了,指着一堆行囊,怔怔地转头看向山河。

    就这会儿功夫,却见山河手里拽着一团泛着青光的鬼东西,发狠地叫道:“好你个吹灯鬼,快把马儿吐出来!”

    老道这一看,差点软了脚。

    只见那团东西逐渐化作一只头顶着一团火焰,面容枯槁却无四肢的绿色怪物。

    “吹灯鬼!”老道立马想起来了,这东西与传闻中的“吹灯鬼”模样九分神似,差一分在嘴上,那本应该是圆鼓鼓的嘴巴,可此物的嘴却长得极不正常……

    呃,似乎是被山河拉长的。

    世间有传,那货长着一脸近似油尽灯枯的衰相,又以吹灯为喜好,吹得越多,头顶上的火焰就越旺盛,是以世人多称其为“吹灯鬼”。

    而有它的地方,但凡有人提到个“吓”字,就如同着了它的道,变相助了它的威,使它一下子强劲起来,因此它也常常吹灯吓人。

    吹灯鬼常年吹灯,腮帮子饱满如含了一口水般,此时却被山河拉长了,只因它的嘴除了能吹灯,还能吹命,是以山河非捏着它的嘴不可。

    “公子,是它把马吃了!”老道大叫,有了山河在身边,似乎也壮大了胆,过来就想掐灭它头顶上的火焰,只要吹灯鬼的火焰一熄,也就魂飞魄散了。

    山河快手将它的嘴巴打了个结,喝道:“要是不把马的魂给吐出来,就把你头顶上的火给掐灭了,你好好想想。”

    吹灯鬼一听他们要灭了自己的火,吓得直跳,一瞬泪流满面,流下了一条条黏糊糊的东西。

    山河一嫌弃立马甩开了手,吹灯鬼就在地上打起了滚。

    “它干什么?”老道警惕地盯着它。

    山河呼出一口气,道:“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