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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他深敛一口气提纵向上时,双肩却被及时按住了。

    “道长?鬼伺?”山河满心讶然,“你们怎么……不是已经……”wwω.xしéWêи.cóm

    他一时无法理清种种,只见鬼道士冲他一点头,转身就要将他拖走:“先离开此地再说。”

    “慢着!朝天歌还在上面,我要上去帮……”

    鬼道士摇头一叹,道:“十二部鬼帅的结界无人能破,在下奉劝一句,兄台莫想上去,都打了许久了……”

    “许久了?”山河诧异的眼眸转向鬼伺,见鬼伺诚然点头,他追问道,“那是多久了?”

    鬼道士掐指一算,沉吟道:“按照人间的日子来算,约摸三个昼夜。”

    “三个昼夜?!”山河瞳孔放大,显然难以置信,“不可能!我才来幽冥多久……”

    “那便是在兄台来时打上的。”

    “不可能!那我……”山河笃定的语气转瞬弱了下来,难不成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

    连冥婚也是?

    鬼道士:“想必是中了冥王元神的幻象了。”

    朝天歌的幻象?从一开始为他精心准备,哪怕是势如水火的抢冥婚?

    对方如此苦心孤诣制造了这个纠结幻象,是在试探他会选择站立哪一方?

    善恶的正面较量,来争他的宽容谅解还是憎恨远离?

    假使这般,那句“不怪哥哥”也并非无头无尾,只因对方看到了他靠在了朝天歌身上,便以为他当面作出了选择……

    山河茫然摇着头,望向鬼道士的神情十分迫切,亟待得到一个合理解释。

    鬼道士指了指化了人形的鬼伺,道:“旁边这位兄台也可以作证。”

    山河视线投向鬼伺,幡然记起之前鬼伺到人间报信时所说的话,神色微变,警惕道:“我怎么相信你们就不会是幻象?”

    鬼道士哑了下,随即无奈叹道:

    “这么想也对,但能在两位冥王的眼皮底下动手脚,在下与旁边这位兄台没那么大的能耐,何况,在下也根本劫不走兄台。”

    山河垂头一想,确实有理。

    但不对!

    他又将目光盯向鬼伺,鬼伺有些慌地耷拉着脑袋。

    “既然冥王的元神在此,为何你当初又谎称并无见到他?”

    山河质问的语气,让有些瑟缩的鬼伺愣了下,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他。

    鬼道士觉察到怪异之处,咳声打断了山河审视的目光。

    “抱歉,打扰一下,冥王元神已控制幽冥多年,兄台的‘当初’指的是何时的事?”

    山河冷声:“不出三月。”

    鬼道士摇摇头:“那绝无可能,在下与旁边这位兄台被困幽冥二十余载,他纵是有心告知也无能为力啊。”

    山河眉心紧蹙:“你们当真从未离开过幽冥?”

    鬼道士与鬼伺同时摇头。

    山河又是一怔,那莫非又是他的幻觉?

    当时他正失意,孤独与失落占据了大半心神,他根本从未怀疑过被他一叫就出现的鬼伺,究竟是真是假。

    他一面担心朝天歌会被冥道摄去应劫,一面又希望朝天歌真出现在幽冥,如此一来,他便有了寻找的方向,但心中始终无法当机立断,便“唤”出了“鬼伺”来,岂料鬼伺的答案便是他心中真实所愿。

    兴许若真没得选,他本质上宁愿不见面,也不愿朝天歌再受折磨罢。

    可他心底终究不甘心放弃,即使生出了懒散之心,便只好借“鬼伺”来督促警醒自己锲而不舍招魂。

    山河眸中怔色未退:“那你们是如何看得出他并非本尊?”

    鬼道士挠了挠头:“元神残缺一般真看不出来,除非去试探,但试问谁有胆子去试探冥王?”

    山河点点头,侧仰头往上一瞥,上方依旧闷雷滚滚,红光闪动。

    他若有所思拉回视线,示意鬼道士继续。

    鬼道士掌心往鬼伺面前一摊,颓丧的脸现出了赞赏的神情,“但这位兄台敢!在下着实佩服!”

    他说得无半分违心,山河立马将稀奇的目光投向鬼伺:“当真?”

    鬼伺讪讪然点头。

    “我是想问,你们到底因何生出试探冥王的想法来?”

    提及此,鬼道士叹了口气,又恢复了颓然样。

    “此事说来纯属巧合,在下此前得到了冥王首肯,可在幽冥畅行无阻,兄台当时也在场,应该记得。后来有一次,在下闲极无聊,便晃悠到了冥殿附近,岂料在阴德林察觉出了异样。”

    阴德林?山河忽正色起来,再次去那处地方,确实有些陌生的诡异。

    即使是在冥王的幻象中,他依然能察觉出不同,当时想问,却被对方借故引开了。

    鬼道士继续道:“阴德林,积阴德赎罪之地,是幽冥众生重罪轻罚的唯一出路,无半分敬畏心都不敢进林子,在下本不想进林打搅,却在无意间发现了生人之魂。”

    “什么?”山河眉头一蹙,猛然想起了那个拘魂阵来,却还是有些始料不及,“生人魂如何能进幽冥来?”

    他问得有些心虚,凭冥王本事,也没什么不能。

    鬼道士沉吟了下:“也不是不能,但须牵引。”

    “譬如……”

    “譬如抱冥王大腿……”鬼道士说得自然,没待山河反应,他又继续道,“再譬如窥探元辰宫、勾魂夺魄之类的禁术。”

    “道长可有听过拘魂阵?”山河忽出声求证。

    “……”鬼道士眨了眨眼,片刻恍惚,“……拘魂阵?!”

    “对。”山河凝目视之,十分镇定。

    鬼道士的神色可谓十分精彩,先是一愣,再一怔,后又一脸凝肃道:“听得少了,差点忘了。兄台何故如此问?莫非……”

    他的揣测之言及时打住,山河却郑重点了点头。

    不出所料,鬼道士又是一番长吁短叹。

    “兄台有所不知,拘魂阵用来拘禁生人魂,若是拘禁在阴德林,那便另有所图了。”

    鬼道士说这话看着他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如何?”山河深敛着眉目,心里已经咕咚打鼓了。

    “原来依在下浅薄之见,无非用此来修炼邪术,譬如用生人魂为逝者续命,但既然在冥殿附近,冥王早该发现了,那为何置之不理,在下想不通,也并非好管闲事,只是途经冥殿,顺道瞧了瞧,无意间发现了冥王的秘密。”

    鬼道士越说越小声,气氛无端紧张起来。

    山河屏息凝神,朝天歌会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鬼道士目光四下一扫,确保不会有其他众生闯入这片地域才开口。

    “冥王从鬼渊深处拖回了几个罪魂……”

    他发誓那是他见过的最诡异的画面——

    那红衣似血的鬼面冥王,手持泛着电光的荆棘鞭,一鞭又一鞭地抽打着那些狼狈不堪的鬼魂,抽得它们嘶喊惨呼。

    叫声越是惨厉,冥王打得越是痛快,嘴里还振振有词,不时狞笑,近似疯狂。

    如此惊心动魄一幕落在鬼道士眼里,比起震惊,更多的是疑惑。

    疑惑这个桀骜自恃又狞恶诡邪的“冥王”,到底着了什么魔,才变得这般面目可憎。

    “所以,道长因此才去试探?”山河心头似被什么用力攥着,眉头蹙得紧。wwω.xしéWêи.cóm

    鬼道士至今回想起冥王鞭笞罪魂一幕,仍心有余悸。

    “在下本以为冥殿是被哪路鬼怪霸占了呢,可瞧仔细了,也还是冥王之魂。”

    鬼道士就这么纳闷了许久,直到在三途河泡脚遇上了鬼伺,两鬼一拍即合,鬼伺才斗胆前去试探。

    山河看向鬼伺,问道:“那你是怎么试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