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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一身整洁装束说不上光鲜亮丽,却也得体清雅。

    他本想再问拾泽些什么,忽觉身边交谈的声音淡了下来,侧目视之发现城卫们正盯着他看,目光炽热。

    这目光说不上不友善,但却让他有些不自在。

    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不是很舒服,他心里一阵阵嘀咕。

    回想自己盯着宵皇祭师看的那一幕,自觉有些羞愧,在谨守礼法的大祭师面前,窥视与妄视皆过分无礼了,也难怪那小子会那么愤怒。

    不过显然这一点,能做到的人极其少,就算在鹿无之地常受仪礼熏陶的城卫也做不到。

    山河能理解爱美之心乃人之常情,但城卫们纷纷看来,也说明他接下来的举止会变得不自由。

    他脸上挂着水珠,胡乱地一擦后,再凑近拾泽时,拾泽却是一个抬头,目光锐敏,电掣般闪身出了城门,冒着雨提纵跃上,忽地展翅向着望楼高飞而去。

    “呃……”拾泽没有任何交代,就丢下山河杵在城门下,“他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

    循着拾泽远飞的方向望去,惊见高空之上,夜雨之中,刀光剑影。

    “热闹了。”山河一瞬收回了抛远的目光,重新戴上了斗笠,好整以暇。

    庆生盯他好久,见他一人在小声低语些什么,遂发问:“嗟!你在念什么?”

    好似这声问有亲近的嫌疑。

    山河转过脸,淡淡一笑道:“我该走了。”语罢,他又将遮风衣甩上肩头,动作利索。

    庆生道:“这不还下着雨,再躲会儿。”

    比之刚才将其拒之门外的冷漠,这回倒是显得过于热情。

    山河笑笑没有应话,在衣上打了个结扣,另一个城卫随即应道:“我们这儿有火,你把湿衣烤烤吧。”他指了指身旁的火盆架。

    说实在,秋雨虽不大却夹着凛冽寒气,披着湿哒哒的衣服上路,也确实有些不妥。

    庆生这么一带,其余几个也跟着附和:“是啊,这天容易感染风寒,暖会儿再走吧。”

    山河扫视一圈,他们神情倒没有不怀好意。

    回瞥了眼夜空,他不担心拾泽是否能应付得了冒然造访的人,至少以他目前的实力,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他又将湿衣解下,拿到火盆前烤了起来。

    “多谢。”山河一边烤着一边酝酿着,该用什么词汇打听消息时,对方却先问了起来。

    “兄弟不像我们这里的人,敢问是从何处来的?”

    这一句“兄弟”倒是将他的顾虑打消了。

    山河道:“实不相瞒,我是过来探亲的。听闻表弟在此当了夜明人,表舅爷当了从祭,我就是过来沾个光的。”

    若不是在墓庐前听到的那番话,此刻便不会如此编了。

    他脸上不忘放出光采来,让人听了看了也艳羡不已。

    听这番话,此人来头可不小啊。城卫们忽挤了过来,眼神中满是羡慕,纷纷说道:

    “这可真好,我们几个就想去当夜明人,可惜没选上。”

    “想不到兄弟家中竟有人当了从祭,这可了不得!”

    “对对对,快与我们说道说道。”

    山河一点都不意外他们的表现,在墓庐那会就已经知道,若是能在大祭师手下谋得一职,那可真是祖上蒙荫。

    他们并无畅谈达旦,山河半夜里就窝在一旁睡着了,庆生给他盖了件披风,摇头道:“看似娇贵公子,却随处可眠。”

    “就是,就是,也不怕着凉。”其余几个附和着。

    天蒙蒙亮,秋雨早已停歇,城卫们打了个呵欠,忽闻鼓声一震,各个激灵了起来,再细听,路鼓震二次,每次两声,两声间隔急促。

    山河乍然醒来,脸上挂着不悦的疲惫之色,但看身上盖着的外衣,心情好转。

    谢过庆生之后,他将烘干的遮风衣和斗笠重新穿戴上,看城卫们各个整装完毕,挺直立在城门口,神情严肃,山河多少有些懵然,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山河伸长了脖子向外探去一眼,但见一伙骑士戴着野兽面具徐徐而至,他们身着紧腰窄袖白袍,披着短甲,足蹬短皮靴,一副利落装束。

    细看那伙骑士后头还牵着一辆大板车,板车上拴着一个大木笼,木笼被大|麻布遮盖住。

    他们行至城门前,并未下马,只是向城卫出示了腰牌后,庆生便扬手大开城门放行了。

    山河看清了腰牌上的字——训蛮人,看样子又是另一种身份了。

    骑士队伍将过城门,山河闪靠到一边,看着这群人运着不知何物从眼前经过。

    板车上的大|麻布遮盖得并不严实,透过缝隙,他隐约看到了里面疑是一人蹲坐在一角,身上还带着枷锁,蓬头垢面看不清其是何面目,只觉这笼子里头锁着的并非常物。

    车行驶过,一阵酸腐臭味袭来,山河不禁捂了捂鼻子,再一看城卫们,都已将脖子上掖着的方巾,拉起掩住了口鼻。

    原来早有准备,看样子这是常态。

    待训蛮人进城后,城卫们才将方巾拉下,长长舒了口气,随后又命人将城门关上。

    “怎么又关上了?”山河被城卫的操作整得迷糊。

    庆生回道:“时辰未到,不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