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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徐之珩的话,曲傅林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好半晌没有吭声。

    当初景王是先帝最看重的皇子,他为人很好,人品贵重,帮先帝处理过几事做的都很不错,他们为人臣子的都看在眼里。

    先帝年老,朝臣们也暗中说起,谈论先帝会立哪位皇子为太子,但前朝宫变就是因为皇子谋害太子,引发了诸多事端从而被逼宫。

    因此先帝怕这件事再发生,就故意晚一些立太子,生怕太子成为众矢之的会被人陷害。

    只是先帝自己也没想到,他的病会来的如此迅猛,几乎是几天时间就让他病倒在龙案前,立太子的事也就提上了日程,再不能耽搁。

    像被人设计好的一样,景王丧命的消息传回京城,给了先帝当头一棒,也加重了他的病情,迫不得已立了如今的建琮帝为太子。

    “若真是如此,当今皇上可真是手段毒辣!”曲傅林好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接着抬头问徐之珩:“这遗诏是怎么回事?它又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

    徐之珩如实回答道:“伺候先帝的董公公董成夺接触过遗诏,他将这遗诏对折撕下,用于威胁皇上许他高官俸禄荣华富贵,可皇上狗急跳墙,派人追杀他,他带着遗躲在京城,甚至想来找您。”

    “找我?”这倒是让曲傅林有意外:“找我做什么?”

    “他心里记恨皇上不按照他的想法做,明明躲出京城可以活的久一些,他却非要找几位效忠先帝的老臣,把朝堂上的水搅乱。”

    曲傅林还是不理解:“可这么做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他一个宦官,就算给他升官发财的机会,他也未必有那个命数,而且他不会文不会武,没有领兵打仗的能耐,也没有什么文韬武略,就算许他高官他又能如何?”

    徐之珩回答道:“董成夺不在意那些,这些年他当太监早就当够了,也想翻身做一回主子。而且他用遗诏暗中搞事情的目的也不难猜,这遗诏一旦面世,所有人就知道这皇位本该是景王的,那将来若是景王继位,少不得要感谢他,他的高官俸禄不也就来了?”

    曲傅林冷哼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毫不遮掩:“一代帝王哪里是会被一封遗诏辖制的?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曲时笙说:“父亲,这就是我们今天要找你说的事。董成夺的死活对于我们来说无足轻重,但这皇位的的确确应该是景王殿下的。”

    “景王殿下的才华和本事,为父是知道的,先帝皇子不多,但这几位皇子并没有平庸无能之辈,景王殿下能在这些人之中脱颖而出,可见他的优秀。但事已至此,皇上都已经登基有些年头了,我们凭着半封遗诏,又能为景王殿下做些什么呢?”

    “自然是让皇上把该还给景王的东西还给他。”徐之珩语气郑重道:“不仅是董成夺这个始作俑者,知道这半封遗诏的所有人都是皇上的眼中钉,他是一定要除掉的,曲伯父您细想想。”

    曲傅林顺着徐之珩的话一想,当即瞪了眼睛,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拉我上你的贼船,还威胁我不让下去是吧!”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徐之珩正色道:“扶持景王上位,这也是保住咱们自己,否则一旦日后有所变数,你我两家首当其冲会被皇上除去。”

    前世就是如此,徐之珩死在了曲家后头,他自己满身军功都能被建琮帝随意舍弃,可见建琮帝对这件事的抵触和在意。

    “你是想扶持景王上位?”曲傅林的震惊无以复加:“你要知道,这件事做起来并不容易,而且一步走错就是要掉脑袋的!景王被赶去遥远的蕃地,盯着他的人太多了,他只要走出自己的地盘,皇上马上就会知道,咱们得有多大的本事,能把他扶持上位?”

    “正是因为此事艰难,所以晚辈与小笙商议了一番,这才找到了曲伯父您。”

    “你!”曲傅林的眼神在曲时笙和徐之珩脸上游走了一圈,指着徐之珩骂:“你可真是头拱白菜的猪,一点人的聪明心思也没长!这种事怎么能让笙儿知道?谁知道这件事都得掉脑袋,你想让笙儿跟着你一起死是不是!”

    徐之珩摇了摇头:“晚辈可用性命担保,晚辈已经安排妥当,若是真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晚辈的手下会马上带着小笙逃,路线已经规划好,盘缠地契衣物包括几间赚钱的铺子都已经准备妥当,小笙的后路您绝不用操心。”

    听见这话,曲时笙是十分震惊的。

    她知道徐之珩将她视为珍宝,一生一世都不会抛弃她,如今要把建琮帝拽下皇位也是因为想要保住她,保住整个曲家。

    可是曲时笙没想到的是,徐之珩竟然未雨绸缪,早就把她的后路安排好了,这是打算不成功便成仁,自己以命相抵,也要护她周全?

    曲时笙心里震撼,嘴上也怪罪道:“父亲说你是猪可真没说错,若真有那一日,我恐怕也跑不掉,与其颠簸一生不能顺遂畅快,我不如随你一道去了,万一老天有眼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呢。”

    “你个糊涂东西。”曲傅林瞪眼骂完,又有些欣慰的看向徐之珩:“我理解这头猪,不,我理解珩哥儿。他一力想扶持景王,是因为对先帝的忠心,和对景王的友情,但他不能不把你放在第一位,今日有他这番话我放心了不少。”

    徐之珩笑了,又说道:“有关于小笙的事,就要多想多琢磨,晚辈绝不敢拿小笙的性命开玩笑。”

    “你能这么安排就是最好。”曲傅林长舒一口气,心却被高高的提了起来:“可皇上这人心思重,又最是自私自利,你我都为人朝臣听他差遣,想必你对他的了解并不比我少。”

    “不不不,晚辈常年在外,留在京中的时候并不多,他究竟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又有什么优缺点,他的软肋是什么晚辈统统不知。”

    曲傅林想了想说道:“他这个人,最怕的事就是离开那把龙椅,通过他这些年一直打压景王殿下就不难看出,他对这把龙椅的看重。这些年他在暗中培养了不少人,帮他盯着这些朝臣和后宫的人,哪怕远在天边的景王,他也派了人去盯着和调查,所以我们不论做什么都要小心再小心,绝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

    “曲伯父这么说,就是答应晚辈了?”徐之珩有些激动的问。

    曲傅林摆了摆手:“这件事想要做成,靠半封遗诏和一腔热血是完全行不通的,你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