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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家是老宅子,几代人在朝堂沉浮,出过文官也有过武将,已经在这宅子里头住了百年,据说这宅子的上一任主人是一个很厉害的贪官,院中打理的很不错,稀奇珍宝应有尽有,徐家人住进去以后有修缮过两次,百年来风吹雨打,这宅子却纹丝不动,反而更加添了几分威严之感。

    曲时笙来到徐家找徐之珩,看着这房梁古朴雅致,白雪映衬着青瓦,别有意趣。

    知道曲时笙今天会来,徐之珩迎了出来,见她穿了一身绣了合欢花,脖颈处还有一圈绒毛的斗篷,红衣白领更衬得她气色极佳,红扑扑的白里透着红,脸小小的,仿佛只一个巴掌大。

    “可用过早饭了?”徐之珩拉过曲时笙的手问。

    曲时笙摇了摇头:“心里头着急,就赶着过来了,不能在你这儿连一口早饭都混不到吧?”

    徐之珩笑了:“担心你空着肚子,让人早就准备好了,你尝尝滋味,不成的话我带你去外头吃。”

    “你们府中的厨子的确不行。”曲时笙留意到不远处的假山后头躲着个人影儿,故意高声道:“让一个妾室当家,还是个出身低下的妾室,能当明白什么?就像这府里的厨子,都是她从母家带来的,沾亲带故能做明白什么菜。”

    只见假山后头的人影儿微微一抖,曲时笙嘴角轻勾,拉着徐之珩离开。

    徐之珩果然准备好了早饭,让人做了几样曲时笙从前喜欢的吃食,蟹黄烧饼黄灿灿的,馅儿是梅干菜和肉末,饼皮洒满芝麻,内中鲜香,层层香脆。

    配这饼的是一道牛肉丸子萝卜丝汤,牛肉丸子又嫩又滑,鲜香可口,萝卜丝爽滑,清汤十分鲜浓。

    除了这两样,根据曲时笙现在的情况,徐之珩还安排人做了一道补中益气,滋养去燥的南瓜银耳羹,另添一道补身的红糖小米糕,甜咸都有,曲时笙难得的夸赞了徐家的吃食。

    倒不是夸厨子的手艺好,而是夸徐之珩的心思细腻灵巧。

    另一边,何氏气呼呼的回了住处,方才躲在假山后面的正是她。

    “敢说我带来的人不好,她这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有能耐她下辈子还投生个好肚子,若也是像我一样从没能耐的肚皮里爬出来,我笑话不死她!”

    何氏气坏了,这些年她拿捏着徐舟权,靠着自己的儿子徐之远稳稳把持着徐家的掌家权,没想到徐之珩回来才没多久,就让徐舟权疏远了徐之远,对她也是冷脸比笑脸多,这让何氏心里憋着一股火。

    徐之远坐在一边,有些不解道:“我可不记得父亲去曲家提亲了,方才瞧着那曲家丫头,和大哥手拉着手一点也不避讳,他们什么时候过了明路了?”

    “过的哪门子明路,那就是不要脸皮的姑娘,遇到了个来者不拒同样不要脸的,一对贱男贱女。”何氏恨的直咬后槽牙,却没注意到她儿子的神情。

    和韫瑰公主在大喜之日滚到了一起,让人笑话到了现在,又出现了好不容易有个差事替建琮帝养马,结果摔了建琮帝这件事,徐之远实在是下不来台,连门都不敢出了。

    何氏转过头,看见徐之远脸色不好,也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毕竟徐之珩和曲时笙并没有做出实际出格的事,但徐之远和韫瑰公主却是实实在在的私通被人抓住,这脸丢的可是比徐之珩他们多多了。

    “儿啊,你别那么想,反正韫瑰公主也要进门了…”

    徐之远打断了何氏的话。

    “那曲时笙是曲傅林的女儿,曲傅林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韫瑰公主虽然是皇上的亲妹妹,但她为人刻薄刁蛮,又对我往上爬实在不算助力,真把她娶进门来,我岂不是要疯。”

    “好儿子,你是聪明人,怎么这会儿犯糊涂?他徐之珩和曲时笙就算是文官武将结合,那又能算哪门子强强联手?韫瑰公主是皇亲国戚,那是皇上的亲妹妹,荣华富贵从来不缺的,和她在一起你也就是受些委屈,实惠倒是能捞到不少。”

    徐之远闻言冷哼一声:“你这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见!一点远见也没有。你觉得韫瑰公主嫁进来是好事,可就连我父亲和曲傅林都明白,这公主谁娶家谁就是娶了麻烦。”

    “儿啊,我何尝不知那是个麻烦?可你我又有什么法子!你和她做出那样的荒唐事出来,难不成是我逼迫的你?当时若不是你招惹了她,她现在都是曲时钊的妻子了,哪里还能进咱家的门。”

    说来说去又说到了这个话题上,徐之远想辩驳几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一甩袖子离开了。

    看着儿子的背影,何氏叹了口气,转头同自己的心腹说:“命人去调查一下今天大公子给曲家那丫头准备了什么菜食。”

    心腹愣了一下,半晌后斟酌着说:“大公子如今的官饷比老爷的都高,逢年过节各种赏赐送来,他早就不用府里的钱粮了,若是您要追究这件事,保不齐在老爷那儿会被训斥啊。”

    何氏瞪了她一眼:“糊涂东西,我会触那个霉头?我是想知道曲家那丫头是什么口味,万一她哪天真嫁进来,我是巴结她也好,打压她也罢,研究她的喜好和口味都是有必要的,什么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不懂?”

    这下对方可终于听懂了。

    吃过了早饭,曲时笙和徐之珩去看望那个内侍。

    内侍被建琮帝的人追杀,去哪都要隐藏着身份,徐之珩当然不会让他大摇大摆的住进徐家,给他换了自己随从的衣裳带进门,接着把他藏在了自己院中的柴房。

    曲时笙进去时竟然没看到人,她有些惊讶,还是徐之珩说道:“他好几次差点丧命,这让他心惊胆战,就算是躲在这儿也觉着不安。”

    说着,他伸手一指,曲时笙注意到了堆在墙角的一些柴火。

    圥戎走过去,将两捆柴火搬开,曲时笙头微微偏了一些,果然在柴火后头看见了内侍的那张老脸。

    这个老太监她见过。

    从前先帝十分喜欢她,因为她的父亲和外祖父是先帝的左膀右臂,她自然有了经常入宫的本事,老太监名叫董成夺,宫里人习惯称呼他为董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