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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芝儿脸烧红,回以美人含情一颦。

    好容易骗芝儿说,侍寝就是要睡两张相隔不远的床,又把春芯策反,里外配合总算是逃过侍寝大劫,哄得她信了。

    从军帐里逃也似溜出来,王朴一脸黑线,这般如何保住统兵之将的威仪,顿时看部下都别扭了,只疑心他们心里在笑话。

    “刘一山,你是不是还单身,这位芝儿,她。”王朴瞅见刘一山,心生一计,便有了祸水东引的计较。

    “不劳大人费心,前些日子卑职刚刚谈了一门亲。”刘一山唬了一跳,立马回过味儿,这可万万不敢接盘,遂断然道。

    “有吗,我们明明都形影不离,你从哪讨了个媳妇。”王朴疑心甚重,质问道。

    “大人事忙,卑职的私事哪里敢扰大人,再说通州城内找媳妇的又不止我,通州不愧为大城,那里的姑娘个个都水灵,看的咱眼都直了。”平时一副憨厚老实面目的刘一山居然牙尖嘴利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笑意。

    “哎呀,你们这些家伙。”王朴无力吐槽,手下皆是这般欠抽嘴脸。

    “大人不妨去问一问那位丫鬟春芯,她或许能为大人解疑。”林昌兴进言道。

    “不用,我的小舅子不是还留在牛家堡里吗,派人去问他吧。”王朴私以为:顾环宸这个大帅哥是洞察人心的高手,他的见解可不比一个丫鬟更靠谱。

    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王朴刚起了这个念头,就有亲兵禀报顾环宸求见。

    “哦。”王朴不禁诧异,这位小舅子是满腹经纶的一代人杰,难免恃才傲物,与军中粗鄙汉们或有隔阂,故而本来不愿同行,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又反悔追上来,却不似顾公子的做派,必然是出了变故。

    顾环宸见礼完毕,劈头就问:“大人碰过牛家三小姐了吗。”

    “还不曾。”王朴老实回道。

    “呼,那便好了,牛家那位二奶奶是个烈性妇人,她,她险些撕了我。”顾环宸心有余悸道。

    “他牛老爷整的这出是啥意思啊,我老朴愣是没看明白。”王朴依旧毫无头绪道。

    “大人连夜开拔自去,牛老爷疑心家里有人得罪了大人,故而用这位三小姐送给大人赔罪。”顾环宸无奈道。

    “啊,我懂了,既然是误会,把人送回去就算了。”王朴如释重负般笑道,那牛老爷竟有被害妄想症。

    “这般不妥,大人该先与牛家立个约定,就说三小姐年纪幼小,又军中多有不便,先行送返,待来年及笄再来迎娶。”顾环宸进言道。

    “这就叫人看轻了。”林昌兴突兀抢了一嘴。

    “林先生,你说明白些。”王朴蹙眉问道。

    “大人,你要在本地做生意,不是做善事。”林昌兴冷冷道:“人善被人欺,按顾公子的做法,咱们未必能有好。”

    “嘶。”王朴听了这话,居然深以为然,颔首道:“是啊,乱世圣母心,取死之道。”

    “大人如何说。”顾环宸听了怪话,微微一愣,细品便也了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两个女娃留在军中十分不便,附近的县府官员,找个可靠的暂时托付,似也可行。”王朴沉呤一会道,方才林昌兴的话几为醍醐灌顶,身处乱世中,烂好人就是个受气包儿,人人都来踩几脚,他还是该立一个不好惹的恶狠人设,威吓心生歹意之徒辟易。

    “大人岂若匹夫,如何忍心拆散他人骨肉至亲,其母可怜可悯也。”顾环宸脸色铁青,难掩厌憎。

    “顾先生莫急,我也有难处啊。”王朴愣然,这位顾环宸以往的言行举止一向四平八稳,今日为何忽然恶语相向,这实在不像是他的处世风格。转念又想,这姓顾的在我身边一直是不情不愿,这是要借题发挥,跟我划清界限了吗。

    “哎,道不同不相为谋,顾某这便去也。”顾环宸就转身把袖子一卷,潇洒昂头阔步而走。

    望着顾环宸那决绝的背影,王朴心中伤感,又有些自怨自艾,便对左右问道:“我这回是否真的错了。”

    刘一山闻言,偏头去想事,一事不得要领,瞧他脸上五官扭曲痛苦,只怕终究无果。

    林昌兴略一沉呤,便笑道:“孟子中有个典故可供大人参详。”

    “请说。”

    “齐宣王看见有人牵一头牛从跟前经过,就问这个人要把牛带到哪里,那人回说准备杀牛祭祀。齐宣王十分不忍,就要把牛放生,那人就说王若要牛活命,必须先废除祭祀,齐宣王听了这话便作罢了,只说为何不将牛换成羊。顾家也好,牛家也好,他们也纳妾,也拆散别人的骨肉,几时有过怜悯,他们的怜悯只对牛,不对羊。”

    王朴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林昌兴,仿佛今日才识得此人,许久不移才问道:“林先生是否从我编写的历史课教科书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此话怎讲?”林昌兴不置可否,倒反问道。

    “这是。”王朴去年在雁门卫力推了,亲自编写教材,他并没有刻意在书中宣扬这些异端思想,因为他也是统治集团中的一份子,天然戒惧这等危险的乱臣逆言,但在他心中早已如骨附髓,在他的书里行间或有不经意流露出来。林昌兴误会这些知识来自于墨家,浸润其中不能自拔,这个狂热分子在悉心钻研之下,说不得从中悟出了什么,万一成为显学,王朴不禁脑门飙汗,思之胆寒。

    “何谓呢,小生在书中只看到过这个词,意思也能懂,啊。”林昌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