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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表弟,姑姑家的儿子。”苏阿文瞪了季姓汉子一眼,又伸出拇指去按这娃的人中穴,却丝毫不见起效。

    那季姓汉子嘴角一扬,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些我们都用过了,这娃估计本来就带了恶病。”

    苏阿文怒不可遏,起身欲殴之,左右忙上前抱住他,咒骂声,劝阻声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够了,这娃死不死都是小事,我估计村子里有变故,一起去看了再说。”领头的殷无难发话了,果然众人皆住了口,苏阿文甩开纠缠,自顾下山,余者也都带齐诸般兵器追随而往。

    月隐黄昏,缇色宛幕。木樨临窗染赤意,熏得七里含香。缘宝郡主朱颜巧撑颔斜眺,院门丝毫无痕动,凝神亦不得步语。略躁,再无心思等下,索性简为收拾一番,唤仆引马行车策入宫道。

    “郡主万福,郡主爷爷,您请停步吧,再往前就冲撞来客了。”年迈宫人在灰石门罩前拦住马车,恳切讨饶道。

    “哼,张公公,奴就是想去问问,为何他王家要把我未婚夫王朴置于死地。”朱颜巧眼眶含泪,嘟嘴诘问道。

    “哎呀,八字都没一撇,可不能这般胡话,叫外人听了去,可不得了。”这位张姓阉人急的跺脚不休。

    “哪里有说错,他们王家可以不念亲情,害自家人,可倒连累了我,我是朱家皇室宗族呢,王家世禄公卿,身为臣子的本分忠心可叫狗叼了。”朱颜巧却不依,反倒大声嚷嚷起来。将张公公唬的浑身哆嗦,直呼郡主爷爷。

    正在殿厅与秦世子相谈甚欢的王勤隐约听见了园子外传来的喧哗声,脸上挂着浅笑,心里嘀咕何人敢在此地玩闹,怕是受宠的测妃或是贵女。

    “怎么回事啊,唔。”秦世子肥嘟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忽有所悟,向身旁的侍女使了眼色,后者万福且躬身退下。

    王勤察言观色,恍似要出事情,为免夜长梦多,遂起身作揖道:“想我王家福气浅薄,家里出了这等忝为人子的不堪败类,啊,我父痛心疾首,愧对世子爷,愧对皇恩浩荡,临行前我父叮嘱,此番前来秦王府告罪,世子爷若无宽恕之意,我便自挞其身。”言罢一揖到底。

    “不急,不急,婚约事还要去与总制杨大人知会一声,毕竟这是他一力促成的好事。”秦世子却言语推辞,连摇肥手道。

    “听说京中传来消息,那败类竟拥兵自重,不听朝廷号令。”王勤犹自不肯放弃。

    “谣言而已,京中之事我也有耳闻,王朴这位大将武功卓越,将东虏杀得人仰马翻,人皆称颂,所谓人杰立于风头浪尖,庸人必嫉谤之。”秦世子笑嘻嘻的说,但是这话颇不客气,指桑骂槐般揶揄溢于言表。

    “这,这话何意?”王勤脸色大变,反问道。

    “圣上没有把话说死吧,他只是,不喜王朴直率,但是自古有才的,恃才傲物本应如此,如今各地纷乱,至这个份上,今日不喜,说不准哪天就倚为肱骨。”秦世子心说:崇祯那脑袋八成给门夹坏了,陕甘的贼乱最近益发骇人,他却忙着与王朴闹别扭,敢情紫禁城无恙,他就不管别人死活,铁了心要败坏朱家江山,要说败类,哼,可不止王家的福气浅薄。念及此,暗自无奈的叹气,东虏入寇,京畿败墟灰烬前惊恐万状的又何止紫荆城,眼见江山沦落,王府里诸人也整日提着心,吊着胆,不比人强。

    “这。”王勤张口结舌,这劳什子秦世子何以处处与他唱反,莫非暗中有情弊,因道:“舍弟之为人,我岂有不知,记得少时诵读欧阳修的秋声赋,他作弊乃叫先生逮个正着,挨了几板尺子后居然怀恨于心,隔天花银钱顾了一个粉头去勾引那位先生,又遣帮闲地痞携师娘去抓奸,生生害的人家,那位老先生羞愤投河,后来是家父出面才平息下去,舍弟就是这样,偶尔的耍机灵倒还成,但是恃才傲物嘛,从来不见有过才。”

    “嘿嘿,何谓才,从小就好用阴损计谋,此乃将才嘛。”秦世子嘻嘻笑道。

    “呃。”王勤此刻仿佛吃了苍蝇,欲呕不得,一口气堵在心尖不能上下。

    “你们王家今日弃佳玉如弃敝屣,将来早晚有后悔的时候。”秦世子淡然一笑道,神色若有深邃,他前后派了好几拨人去雁门关,有明也有暗,这些人马回来后,无不惊叹所见所闻,倒挑起了他的馋虫,若非朝廷法度严苛,恨不能亲自去看一眼。自是深悉王朴天纵之才,听不得小人嫉谤。

    王勤听了其言,脸色大变,秦世子这番话勾起了他的满心狐疑,就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这个弟弟从小文不成武不就,就生的好看,偏得了长辈宠爱,他深厌且鄙夷之。难道那都是故作庸愚,实为藏拙。不,不对,那绝不可能,幼小就会这般诡诈岂不妖人呼。

    方才退出去的那名婢女款款踱步进来,双腿微曲行礼道:“奴婢出去看过,是缘宝郡主在外面。”

    “府里的章册规矩,那丫头就没理会过,全作了废,都是你们惯得,哼。”秦世子着恼怒斥道。

    “奴婢知罪。”那婢女忙跪下磕头请罪。

    王勤眉头微蹙,秦王府居然在外客面前唱起责奴戏,称得上失礼,甚至于无礼了。到这个份上,他也明白此行不果,秦王府铁了心给王朴撑腰,这,这却是大麻烦,万一秦王与王朴连上姻亲,就算皇帝也要碍于舆情声气,拿他不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