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噢弥陀佛,方施主,又来拜舍利了?”

    眼前的和尚肥头大耳,一身横肉,人称“大肉和尚”,负责看守大悲宝殿。

    我也学他像模像样地双手合什,一脸虔诚地点点头。

    “施主请。”他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引路,随后在距离‘大悲舍利’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尺,是最近的距离,再近一分,便会被护在舍利外的法气所伤。

    七颗圆润通透的彩色珠子,分别嵌在七层水晶宝塔上。塔高三寸,晶莹剔透,鬼斧神工。

    其实,看舍利最好的时间不是白天,而是晚上。七颗彩珠一到夜晚,便通体发光,犹如璀璨星辰。加上水晶的反射,更是耀人眼目。

    反过来说,若有人想在晚上偷这个两千瓦的彩色灯泡,等于是自寻死路。

    “大肉和尚,你身上怎么有股狗肉的味道?”我耸耸鼻子,低声道,“莫非,你开荤了?”

    大肉和尚赶紧‘噢弥陀佛’,连喊“罪过”。

    切,死秃驴,在我面前还装。那玄阳城外‘只此一家’的狗肉店老板每晚送你一斤狗肉,半斤青松玉酿,你以为我不知道?

    对了,这‘大肉’的外号并非因为他长得肥,而是因为他酷爱食肉才得来的。

    也算大钟寺的另一杰吧。

    这最后一杰——嘿嘿,还得容我再□□□□。

    “傻小子,快上茶上茶!什么鬼天气,又干又燥,渴死老娘了。”

    我往红叶轩里的太师椅上一趴,只差没吐舌头喘气了。

    “傻小子,怎么还楞在那里?”

    他不乐意地答道:“小僧法号悟净,不叫傻小子。”

    原来想造反啊。

    我冷笑了两声,走到院中那颗红枫前,掏出怀中匕首。

    “施主,你要做什么?”傻小子立刻紧张起来,“有什么事好商量,万不可自寻短见啊!”

    我靠!老娘豆蔻年华寻个P短见。

    “本姑娘看这颗歪脖子树早就不顺眼了,今天想好好修理修理它。”说完挥起匕首,‘唰唰唰’,几下将这株无价之宝剃了个光头。

    “你你你——”丁续脸色苍白的看着我,仿佛我剃的是他的命根子似的。

    “噢弥陀佛,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向方丈大师解释这颗红枫是被天雷劈死的与你悟净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看着我,愣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你想栽赃给我?”

    我笑着点点头。

    “可这树明明是你砍的!”

    我还是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也算潜心修佛的人,怎可做出如此有违道德有违良心的事?”

    我始终保持坚不可摧的笑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丁续估计从没见过像我这么皮厚的香客,一时没了下文。

    “傻小子,你以为主持方丈会信你还是信我?”现在轮到我反攻了。

    他一脸严肃,很老实地承认:“自然是信你。”

    “错!主持方丈他谁都不信,他信的——是这个。”我边说边搓搓手指,做了个money的手势。

    “这个?”他不解地学我样,“是什么意思?”

    “笨!当然是钱啦!”

    丁续神色凝重,并没有反驳。

    “傻小子,只要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我一定替你作主,找户好寺庙嫁了,这大钟寺整一个铜臭熏天的大粪坑,有什么可留恋的?”

    哎,我真是太适合做媒婆了。

    哪知此人毫不领情。

    “噢弥陀佛,不必施主劳心了。红枫虽是施主所砍,但贫僧疏于职守,责无旁贷。主持方丈若真是怪罪下来,贫僧甘愿受罚。”

    说完,朝着一脸僵硬的我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退出了香房。

    迂腐!简直就是迂腐至极!!!没见过你这么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

    我忿忿地在屋内踱来踱去,却见那一狗一猪一王八三张脸很不识相地在高墙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靠!大白天的还出来吓人!给我滚!!!”

    我操起手边滚烫的茶壶,毫不留情地飞了过去。

    -----------------------------三声惨叫的分割线-------------------------------

    后来,听说主持方丈抱着那颗秃头红枫鬼哭狼嚎了一整天,最后不得已叫人连夜赶制了千片火红的绢叶硬是给粘了上去。

    丁续依旧安然无事地做着他的小沙弥,倒是我,免不了又是被萧三一顿责问。最后三王府给大钟寺送去了一尊千年寒冰雕成的佛像,才算息事宁人。

    之后的四日,我都没有去红叶轩,而是去了玄阳城外一个叫碧落村的地方,当然,萧三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我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的——

    如血的斜阳,郁郁葱葱的乡间小路。好景,好天气,可惜,身后跟着的那三只牲畜实在大煞风景。

    虽然特意择小道绕了远路,但牲畜们的嗅觉灵敏得很,怎么甩都甩不掉。正一筹莫展之际,却见羊肠小道上停着一辆金灿灿红光闪闪的豪华马车。我在心里高喊一声天助我也!箭步如飞地冲了上去。

    边冲边喊救命边酝酿感情等待泪崩边将自己的衣服撕了个稀巴烂。

    不得不承认,能在短短二十步路内将以上诸多高艰难动作同时完成的,除了我方小糖外,世上再难找出第二人鸟。

    “救命啊!非礼啊!”

    我扶倒在车轱辘上哭得惨绝人寰。

    咦?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还不够真实震撼?

    “□□美女啦!辣手摧花啦!”嗓门扯得更开,震得马车一抖一抖的,可车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KAO!不会这么见死不救吧?

    “□□啦!!!NP啦!!!□□啦!!!”

    终于,马车动了。一只白玉般温润的手拂开车帘。

    这年头,果然还是要暴些猛料才有人会甩你。

    “谁那么吵?搅了本少爷的清梦?”

    泪眼朦胧中,看见一个红衣似血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