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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接风筵设置天津最豪华的酒楼聚仙楼。

    既然知道了这番因果,那晚上的宴会,自然是少不了这皮单的一份儿了,皮单托病没去迎送钱无病,往大了说,是不识礼数,不做做人,往小了说,是他运气实在太背,这么好的巴结顶头上司的机会都错过,但是不管怎么说,论罪过是论不到身上来的,但是,若是钱无病发来话来,让他晚上来赴宴,他还来个病重的理由,那就不是罪过不罪过的问题了,那纯粹就是无视上官了。

    在官场上,无视上官,实际上和作死是差不多的意思,因为礼数不到遭人怀恨在心,日后报复的事情,在官场上可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更别说你顶头上司请你赴宴。于是,皮单只得委委屈屈不情不愿的带着两个心腹,来到聚仙楼,甚至他为了自己的前言后语不被钱无病挑刺,本来没病的他,都在井水里泡了一阵,然后又让自己的下人拼命对他湿淋淋的身子打扇,这一番折腾,没病都让他自己折腾出病来了。

    所以,钱无病看到的皮单的时候,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张面色苍白如丧考妣的脸,对着他见礼的时候,这家伙两手还哆嗦着,一副十足的可怜样子。

    钱无病现在要查他的底细,真的是简单的很,仅仅一个下午的时候,这皮单的祖宗三代的地儿都被他抄了出来,由此,他也知道了,原来这皮单是寿宁侯的小妾皮氏的弟弟,雁九对这个皮氏还有些印象,低低在钱无病耳边述说了一阵,听到小皇子在寿宁侯被皮氏如同亲出的好好伺候着,钱无病心下那份恻隐之心,不由得动了一动。

    “大人,容属下数日,等到属下安置好家小,立刻就递上辞呈!”皮单哆哆嗦嗦的说道。

    这钱无病简直就是他命中的煞星,从在济宁见到他的时候,他皮家基本就开始倒霉了,眼下别说同知大人许他的千户无望,就连他一直倚为靠山的姐姐,也被打落了云端,看着这张看着他沉吟着的脸,他真想什么都不顾,照着那张脸吐一口唾沫,大喝一声:“钱无病你去死吧!”

    “令姐可曾安好?”钱无病沉吟了一下,问道。

    “托大人的福,家姐被赶出了侯府,眼下正在属下家里,只是人受了些刺激,见不得生人!”

    皮单哆哆嗦嗦,语气也不见得多激烈,但是,这言语中的不甘和愤怒,钱无病却是感觉得出来的,从一个侯爷宠爱的小妾,到如今一个神神叨叨的妇人,可不都是拜钱无病所赐么?

    “你说的安置家小是怎么个安置法?”

    钱无病看了看隔壁热闹无比的几桌,那是水师的将官们,正在和那群少年勋贵们“亲近”,也许是有了王钰的提点,也许是那些少年,本来就是很适应这样的场合,此时那边竟然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少年们在京中,多有纨绔之相,出了京,这出身世家的优越之处就表现出来了,身份高贵,待人要么谦和,要么圆滑,甚至乖巧,加上他们有心和这帮水师的将官交好,这气氛不好才怪呢!

    “变卖还能变卖的东西,回老家,置几亩薄田,然后安安分分的过日子!”皮单垂着眼帘,不紧不慢的说道,此间的繁华再好,都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了,就连他说出来的这个愿望,只怕也要面前这个人点头,才有可能实现得了。

    他这个样子,看在钱无病的眼里,也是生出了几分唏嘘之意,当初在济宁那个飞扬跋扈的巡检,和他面前这个一脸病容萧瑟失意的百户,怎么都重合不起来,看来,这挫折是最磨练人的,若是这皮单一直那么顺风顺水,也许,到了今天,他还是在济宁那个巡检司里,作威作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