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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在大明朝,嗅觉最灵的人,除了官员就是商人了,容树伯去了锦衣卫百户所一趟,山西会馆里顿时就风平浪静了,其他被锦衣卫骚扰得苦不堪言的主儿,立刻就留了心,这一下午,钱无病呆在百户所里,基本就没挪过窝,送走了一拨又一拨,话还是对着容树伯说的那番话,不管是迫于锦衣卫的压力,还是真的好奇这富贵的,一个个都满口答应,到时候钱百户的酒宴,他们一定准时到。

    天色黑了下来的时候,钱无病送走了最后一个会馆的主事,至此,牛市十七个会馆的主事,全部到百户所里来转了一圈,钱无病同样的话,说了十几遍,也累的有些不行,瘫倒椅子上,看着身边的吴虎臣。

    “虎臣,这事情,咱们要不要跟叔爷说一说!”

    “不用了吧!”吴虎臣满不在乎的说道,“没准叔爷的人,就在这里看着呢,叔爷很看重你的,我看的出来!”

    “是么!”钱无病一乐,不过想起王岳曾经的东厂厂公的身份,他还真有点相信吴虎臣的话了。

    “嗯,等咱们做出名堂来了,在给叔爷说也不迟。”钱无病想了想:“走,咱们回家!”

    刘子谷的父亲是南京吏部稽勋司的员外郎,和京师一样,南京的吏部也是有着文选清吏司、验封司、稽勋司和考功司的编制,不过这能干的事情,就不能比了,所以,他的这个员外郎清贵是清贵,却是没多大职权。

    而在仕途上,刘员外郎没有助力,自身也没啥机缘,基本上也绝了往上走的心思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告老了,所以,对于自己儿子科举无望,反而折腾起那些商贾之事,他也不怎么反对,孩子大了,总归要寻个出路,做不了举人,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做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

    可是今日,天一黑,儿子就被山西会馆的几个同乡叫了去,到了快宵禁的时候,也没有回来,他微微有些担心了。

    儿子一向还算老实,虽然有些风流性情,拈花惹草的事情没少干,但是以他山西人的精明,他从不掺杂到那些麻烦中去,刘员外郎本来一儿一女,但是打在女儿小时候被拍花子的拐走之后,他对唯一的这个儿子,格外的上心,眼见儿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他心想,这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派家人去会馆寻儿子,不料儿子却捎信回来,今日里就歇息在了会馆,原本他还怀疑儿子有事欺瞒着他,不过当家人说这是儿子当着会馆的容翁的面说的,他这才微微放了心,容树伯他是知道的,家里生意做的不小,前两年,还有个儿子中了举人,如今又在会馆里主持日常事务,有他的首肯,儿子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就在他放下心来去安睡的时候,山西会馆里,刘子谷却是正面对着几个老人,细细的叙说着他和钱无病结识的过程。

    当日他和钱无病在山西会馆前亲密的一幕,不少人都看见了,原本这回事情没多少人放在心上,可这两天事情一出,有人就想了起来,貌似,刘员外郎家的公子,好像和新来的那个锦衣卫百户认识。

    容树伯一听,哪里还没有将刘子谷连夜召来的道理,这做官做买卖甚至做人,都是一样的道理,都是力求知己知彼,这才能利于不败之地,虽然不知道钱无病所说的“天大的富贵”是给他们画的一个大饼还是真的确实有这么一笔买卖,找个知情人先了解一下,总归没错的,就算刘子谷对这事情一无所知,顺便了解一下钱无病的喜好性情,也是大有好处。

    商人们别的不多,唯独银子不少,山西商人在江南也能混的风生水起,与他们庞大的财力也是有着关系的,一个锦衣卫百户,或许可以刁难一下他们,但是随之而来的反扑,只怕就不是一个毫无背景的锦衣卫百户可以承受得住的。

    不过,凡是总有意外,商人最是逐利,钱无病今天下午的话,多个会馆之间互通了一下,大抵确定,他对每个人都是这般说的,要说一个人狂妄到这地步,大家还是有些不信的,有的人,甚至包括容树伯,其实心里都隐隐相信,这个叫钱无病的锦衣卫百户,大抵是有笔巨大的买卖,这买卖大到他一个人做不了,需要找帮手。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家会馆都通知到,应该是他想从这些会馆中,找到一个足够实力的合作对象了。

    “等等,你刚刚说的是绿园?”容树伯打断刘子谷的说话,“你说他告诉你他先前落脚的地方是绿园?”

    “是啊,不过,那几日忙着铺子里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去拜访呢?后来不就在会馆门前遇见他了吗,我还真不知道,他居然是锦衣卫,只当他是一个富家子弟呢!”

    “嘿嘿,这还真有点意思了!”容树伯笑了起来,看到刘子谷和几位同乡一脸不解的样子,微笑着说道:“前几日,前几日绿园可是住着一位人物,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清楚,不过,这钱无病说的事情,倒是又多了三分可信,真是好奇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买卖,能让他眼界这么高,几十万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