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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世家花厅中,饭菜用完已撤下,又分别为各人奉上香茗。

    展昭静静看着翻阅账本的南宫若虚,莫研慢吞吞地喝茶。

    “这是旧年的假帐。”

    不过才用了半个时辰,南宫若虚就大概翻完了账本,对旁边等候的展昭和莫研道。

    两人倒也不惊奇,这本来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莫研倦倦道:“我们也知道这是假帐,要是旧年的真帐,哪里还会留着给我们偷。只是,这帐究竟有多假,你可看得出来?”

    “别的不提,单看蚕丝这项,上面写收一斤一两二钱,年收五十万两,可据我所知,去年蚕丝价格颇低,便是上等桑蚕丝市价不过也才八钱银子,官府收丝的价格只会更低。二则;姑苏几家蚕丝大户与我家也有些交情,舍弟与他们来往间,听其口风,织造府收的蚕丝大概在十五万左右。”他微微一笑,“只这一项,便可知了。”

    展昭闻言,微抿了唇,不语。

    莫研扳着手指算了算,冷笑道:“这位织造府的范大人果然是‘两袖清风’,难怪天下如此太平。”

    “劳烦再看看丝绸这项。”展昭沉声道。

    “丝绸……光是凌烟罗一项就起码虚报了几万两银子,其他的自是不用提了。”南宫若虚随手翻了翻,不禁摇头道,“范大人当真是贪心不足,实在是过了、过了……”

    展昭的眉头皱得越发紧:“如此看来,这一年下来,织造府在姑苏地界上盘剥足有上百万两。”

    “绝不止这个数,这不过是帐上的数目罢了,加上层层盘剥,起码这个数。”南宫若虚摊开五个手指,“就是每年从我们这些大户身上盘去的,便有几十万了。”

    “你们每年也往织造府里递银子?”莫研问道。

    “不递怎么办?官府若要难为你,名目花样多得很,难道我们还反了不成。”南宫若虚苦笑,“那真真就是官逼民反了,可惜,又有几人相信。”

    展昭起身收起账本,重新包好,道:“多谢,今日之事,还请南宫兄勿向他人提及。展某先行谢过!”

    “展大人放心。”南宫若虚也起身道。

    “姐,我们先走一步。”莫研朝宁望舒道,“还得趁夜把账本还了。”

    宁望舒伸手替她理好一缕溜出来的发丝:“小心点。”

    “姐夫你多保重!”她朝南宫若虚调皮一笑,“有喜酒吃的时候,可得想着我。”

    “告辞!”

    展昭略一拱手,遂与莫研转身离开。

    “书房已经烧了,就算帐册要还回去,放什么地方?” 刚出了南宫世家,莫研就问道,“再说是陈年的旧帐了,便是新任织造要交接,也应该不会查这些旧帐吧?”

    展昭不语,径自陷在沉思之中:方才在南宫世家中,听南宫若虚轻描淡写地说破帐册中的猫腻,每年织造府起码盘剥五百万两以上,如此庞大的数额实在令人发指。而这,不过区区一个织造府而已……

    莫研见他不答,踢了一会路上的小石子玩,半晌才道:“别想了,我早就说过,大多当官的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搜刮民脂民膏,哪里管百姓的死活。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又何必自苦。”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展昭望她。

    “你的眉头皱得象铁疙瘩,一看便知。”她低头找石子,突然脚下发力,笑道:“看暗器!”

    一粒小石子被她踢得激射而出,直打向展昭的左肩。

    不过是微微一侧身,石子从他耳边飞过。

    “小娃儿功夫不错,再过两年,又是一朵江湖奇葩。”莫研上前老成持重地拍拍他肩膀。

    展昭啼笑皆非:“展某愧不敢当。”

    两人相视,莫研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