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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福尔摩斯:

    假如说在我担当起这个任务的初期,在无奈的情况之下,我没能提供给你太多有价值的信息的话,那么,你就应当清楚,现在,我正想方设法弥补已经浪费的光阴,并且,目前在我们的周围,事件发生得更加频繁、更加复杂了。在我前一篇报告里的最后,我把**结束在巴里莫尔站在窗前观察沼泽地。假如我估计没错的话,那么,今天我已掌握了会使你吃惊的材料。事情变化得出乎我的意料。从几个方面来看,在过去的48个钟头里,事情已经变得清晰了很多;不过,从另外某些方面看来,又仿佛变得更复杂了。现在,我就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你,你自己去梳理判断吧!

    在我发现与巴里莫尔有关的那桩怪事之后,第二天早餐之前,我又通过走廊,仔细查看了昨夜他去过的那个房间。在巴里莫尔聚精会神地向外看的西面窗户那儿,我发现了与房间里其他窗户的不同之处——这扇窗户是面向沼泽地而开的,从这儿可以俯瞰沼泽地,并且距离最近;从这儿可以穿过两棵树之间的空隙一直望见整个沼泽地,而由其他窗口只能远远地看到一丁点儿。所以,我可以推断,巴里莫尔肯定是在沼地上寻找什么事物或是什么人,要达到这种目的,只有这扇窗户最适合。因为那天夜里十分黑暗,所以,我很难想象他能发现什么人。我忽然想到,这或许是他在搞什么婚外恋的把戏,这样或许可以说明他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动和他妻子抽泣之间的关系。他是个外貌英俊的人,可以令乡下女子对他钟情,所以,我这一想法看起来还是有些依据的。我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又听见了开锁声,很可能是他出去赴约了。所以到了第二天早晨,我就仔细侦查与推敲起来,尽管结果证明我的这种怀疑,似乎没任何道理,但我的怀疑点还是想报告给你。

    无论巴里莫尔的奇怪举止应当如何解释,在我搞清之前为此守口如瓶,对我而言都是个沉重负担。于是,我早餐后去亨利爵士的书房时,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他。但他听了之后,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吃惊。

    “我早就知道,巴里莫尔在夜里经常行动,我曾想与他谈谈这件事。”他说道,“我至少有三次听到他在走廊里往返的脚步声,时辰就跟您所说的差不多。”

    “那么,或许他每天夜里都要到那窗前去一次?”我说道。

    “或许是这样。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们可以跟踪他一下,瞧一瞧他到底在做什么。我真猜不出,福尔摩斯先生在这儿的话,他会如何处理?”

    “我相信,他肯定会像你所建议的那样,采取积极行动。”我说道,“福尔摩斯肯定会跟踪巴里莫尔,并瞧一瞧他做些什么。”

    “那么,我们就一起干吧!”

    “不过,巴里莫尔很可能会听见我们的行动。”

    “巴里莫尔有点耳聋,并且,不管怎样,我们也得抓住这个机会。我们今夜就一起坐在我的卧室里,等他行动。”亨利爵士兴奋得搓着手,很显然,他爱好这种冒险,以排遣他在沼泽地生活的孤寂。

    亨利爵士已与曾为查尔兹爵士制定修筑计划的建筑师、来自伦敦的营造商、来自朴里摩思的装修工和家俱商联系过了,所以,不久之后,我们或许就会看到这儿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显而易见,我们的这位年轻朋友怀有远大梦想,而且下定决心,不畏辛劳、不惜任何代价来恢复他这个古老家族的名声。在这栋别墅经过修整、刷新并重新布置以后,所差的就是一位女主人了。从某些迹象中,我们能够清楚地看到,只要斯特普尔顿小姐愿意,这一点就容易实现了。亨利爵士对美丽女邻居的那副痴迷,是我在其他男人中极少见到的。然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们爱情的进展并不像我所期望的那样顺利。比如说,爱情之海平静的水面,今天就被预料不及的波涛打乱了,给我们年轻的朋友造成了巨大的烦恼。

    在亨利爵士结束了和我的谈话之后,他就戴上帽子预备出去了,当然,我也预备出去。

    “华生医生,您也出去吗?”他一边问,一边有些奇怪地瞧着我。

    “那要看你是否要到沼泽地去。”我说。

    “是的,我是到沼泽地去。”他说。

    “哦,你是知道的,我接受过福尔摩斯的指示。对不起,我对你有所妨碍,但你也听到过福尔摩斯是如何郑重的坚持说我不应当离开你,尤其是你不能独自到沼泽地去。”

    亨利爵士脸上带着微笑,用手摸着我的肩膀。“我亲爱的朋友!”他说道,“尽管福尔摩斯先生聪明无比,但他并未预见到从我们回到沼泽地之后所发生的一些奇妙的事情。华生医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相信,您决不会愿意做一个妨碍他人好事的人,我一定要自己出去!”

    这件事令我的处境很为难,我不清楚应该对他说什么,应该如何做才好。就在我还未下定决心的时候,我们年轻的朋友已拿起手杖出去了。

    在我重新考虑这件事以后,我受到了良心的谴责,若因为我让亨利爵士离开了我的保护,我想象得到,一旦我没听你的指示而发生了不幸的事,那么,我不得不回到你的身边向你忏悔。说实话,一想到这儿,我的脸就红了。或许去追我们年轻的朋友还不太晚,所以,我立刻就朝着梅利皮特斯特普尔顿的住所方向出发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顺着道路急急忙忙追去,一直到我走到沼泽地小径分岔处,我才看到了我们年轻的朋友在那儿,由于我怕走错路,就先爬上了一个小山坡,从山坡上,我可以居高临下地瞭望一切。

    就是那个插入阴森森的采石场的小山。从那儿我立刻就看到了亨利爵士,他正在沼泽地的小径上走着,距离我四分之一英里左右,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除了斯特普尔顿小姐以外,还能是谁呢!很显然,这对年轻的男女之间已有了默契,是约定相会的,他们二人一边并肩缓缓而行,一边密切私语。我看见,斯特普尔顿小姐用手做着果断的手势,好像对自己所说的话很认真的模样;亨利爵士则一心一意地聆听着,有一两次,他还摇着头,表示不能同意似的。我站在乱石中间望着他们二人,不清楚接下来应该如何做,若跟上他们并打断他们亲密的对话,显然是荒谬的行动,而我的责任要求亨利爵士随时都在我的视线之内。哦,跟踪人真是一个可憎的工作。尽管是这样,但除了从山坡上观察他,事后再向他说明以求心安外,我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的确,若当时有突然的危险威胁到他,我离他就太远了,根本来不及援助。但我相信,你和我的意见肯定是一致的,处在如此尴尬的处境,行动是困难的,并且我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

    亨利爵士与斯特普尔顿小姐又停住了脚步,站在那儿聚精会神地谈着话,突然,我发现,跟踪他们约会的,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我一眼看见了一个绿色的东西在空中移动着,再仔细一瞧,才清楚那绿色的东西装在一根杆子的顶端,拿着那杆子的人就在不平坦的路上走着。原来,那是斯特普尔顿拿着他的捕蝶网。他距这对年轻人要比我近很多,他迅速向着他们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亨利爵士猛然将斯特普尔顿小姐拉近身边,用手臂环抱着她,她则力图由他手臂中挣脱出来,她的脸躲在一边。他低头对着她,但她抗议似地举起一只手来。随后,我发现他们一跳,就分开了,而且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原来,斯特普尔顿搅扰了这对年轻人的好事,他狂奔着向这对年轻人跑去,那个捕蝶网在他身后摆动着。他在这对年轻人面前愤怒得顿足挥手,但我一开始想象不出他到底是何用意。仔细一看,斯特普尔顿似乎是在责骂亨利爵士。亨利爵士解释着,但斯特普尔顿非但拒绝接受,并且变得暴怒了,他妹妹则高傲而沉默不语地在旁边站着。最后,斯特普尔顿转过身去,专横地对他妹妹招了招手,她有些犹豫地看了亨利爵士一眼之后,就和她哥哥一起离开了。斯特普尔顿的手势说明,他对妹妹同样感到不快。亨利爵士望着他们的背影,站了一小段时间,接着就慢慢地沿着原路走回来。他低垂着头,看起来非常沮丧。

    我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为自己由于那不得已的原因,而偷窥了这对年轻人亲密情景深感羞愧。我顺着小山坡跑了下来,和亨利爵士在山脚下相遇,他的脸气得通红,紧皱双眉,犹如一个江郎才尽而不知所措的人。

    “上帝!华生医生,您是从哪儿掉下来的?”他说:“难道,您竟尾随我来了吗?”

    我解释给他听:我如何感到不能自己独自待在家中,我如何追踪他,以及我看到了所发生的所有一切。

    年轻的准男爵,以充满怒火的眼睛向我看了好一阵,最终,我的坦白冲淡了他的怒气,他发出了有些失望的笑声。

    “本来,我以为,这平原的中心地带是一个难以被人发现的好处所呢!”他说道,“不过,上帝!似乎全乡的人都跑来看我求婚一般——还是如此糟糕的求婚!你所在的位置在什么地方呀?”

    “就在那小山坡上。”

    “原来,您是坐在很远的后排呀!不过,她的哥哥可是跑到最前排来了,您看到他向我们追过去了吗?”

    “对,我看到了。”

    “您见到他像疯了一般吗——她那位好哥哥。”“这我没看见。”

    “我要说,他本来一点儿也不疯。直到今天以前,我始终认为,他还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不过,请您相信我说的,不是我,就是他,总有一个要穿上捆疯子用的紧身衣。但是,我又是怎么了?您和我相处也有几个礼拜了,华生医生,坦白地对我说,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让我不能胜任自己心爱女人的好丈夫呢?”

    “依我看,你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她哥哥总不会反感我的社会地位吧,所以,他肯定是由于我本身的重大缺陷而憎恨我。我有什么可以让他反对的缺陷呢?在我今生所认识的人当中,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我都没有轻易得罪过,但她哥哥竟然几乎连我碰她的手指尖都不准许。”

    “斯特普尔顿先生说过这样的话吗?”

    这样的话?比这还多得多呢!告诉您吧,华生医生,我和蓓丽儿相识虽然只有几个星期,但从一开始,我就感到似乎她是上帝为我而造出来的;而她也是这样想的——她感到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对于这一点,我敢对天立誓,因为女人的眼神比说话更有力量。但她哥哥从不让我们单独在一起,仅仅是今天,我才第一次找到了能单独和蓓丽儿谈话的机会。她很高兴和我约会,但和我见面后,她又不愿谈论关于我和她之间的爱情,她一再重复说,这儿是个危险之地,除非我离开这儿,否则,她永远也不会快乐。

    我告诉蓓丽儿说:自从我遇见她之后,就再也不着急离开这儿了,若她真的想让我离开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她跟我一起离开。

    我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向蓓丽儿求婚,但还没等她回答,她哥哥就向我们跑了过来,神色犹如一个疯子。他愤怒得面色都变白了,他那浅色的眼睛也燃起了怒火。责问我对蓓丽儿怎么了,我如何会做令她不高兴的事呀?难道因为我自以为是一个地位崇高的准男爵,就能够随心所欲吗?若他不是她的哥哥,对付他,我根本没有任何困难。当时,我只对她哥哥说,我并不把和蓓丽儿之间的爱情引以为耻,并且我还希望自己可以做她的丈夫。我这样说话好像也没能使事态有所好转,所以,后来我也开始愤怒了。我回答他问题的时候,或许有些过分,因为蓓丽儿还站在旁边呢!结局,您也看到了,蓓丽儿跟她哥哥一起走了,而我简直被搞得不知所措了。华生医生,若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那我对您真要感激万分了。

    当时,尽管我试着提出自己的解释。不过,说实话,就连我自己也并没有真正搞清楚其所以然。就亨利爵士的财产、身份、年龄、外貌和人品等而言,他的求偶条件都是最优越的,除了围绕他家族的厄运灾祸以外,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对他不利的缺陷。令人吃惊的反而是,那位哥哥丝毫也不考虑妹妹的意愿,就对她的追求者给以如此粗暴的拒绝。而斯特普尔顿小姐在这种情形下,也居然毫不表示抗议。

    当天下午,斯特普尔顿亲自登门谢罪,这才算把我和亨利爵士心里的各种猜测平息了。他是为了自己早晨的恶劣态度前来道歉的,在亨利爵士的书房里,他们二人经过长时间的会谈,消除了感情上的裂痕,结果从我们决定下礼拜到梅利皮特去吃饭就可以看得出来。

    斯特普尔顿离开后,亨利爵士对我解释。

    “我并不是说他现在就不是疯子了。”他说道,“我永远也忘不了,今早他向我和蓓丽儿跑来时的眼神。但我不得不承认,再没有人谢罪能像他这样圆满而不留痕迹的了。”

    “他对自己早晨的行为做过什么解释吗?”

    他说,蓓丽儿是他生活中的全部。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并且他能这样重视蓓丽儿,我也很高兴。他们兄妹一直生活在一起,并且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个害怕寂寞孤独的人,只有蓓丽儿陪伴着给他慰藉,所以,当他一想到将要失去她时,感到非常恐惧。

    “他说,他本来并没有认为我已爱上了蓓丽儿,但当他亲眼目睹了这事实,并且感到我很可能从他手中把妹妹夺去时,他大为震惊,以至于他对自己的言行都无法负责了。他对早晨发生过的事感到很抱歉,而且他也认识到,自己为了个人感情而将像蓓丽儿那样美丽的女子的一生束缚在自己的身边,是如此的愚昧与自私。若蓓丽儿非要离开他不可,他也愿意把她嫁给像我这样的邻居,而不愿妹妹嫁给其他人。但不管怎样,对他而言,这毕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所以,他还需要一些时间,以便他对这件事的发生做好心理准备。若我同意在今后一个季度之内把这件事暂时放一下,在此期间只是培养与蓓丽儿的友情而不要求她的爱情的话,他就不再反对了。关于这一点,我答应了,这事情也就算平息了下来。”

    在一连串不大的谜团里,我们就这样弄清了一个谜底。就好像当我们在沼泽之中拼命挣扎的时候,在某个位置碰到了底那样。现在,我们明白了,为什么斯特普尔顿如此反感他妹妹的追求者——即便追求者是像亨利爵士这样条件最优越的人。

    现在,我再转到由一团乱麻里抽出来的另一条线索上去。这就是那夜的抽泣声,以及巴里莫尔夫人满脸泪痕的秘密,还有她丈夫到西面窗户前去的秘密。恭贺我吧,亲爱的福尔摩斯,你应该说,我没有辜负你的嘱托了,你不会后悔在派我来时所赋予我的信任吧!这些事,我和亨利爵士经过一夜的努力就彻底搞清楚了。

    我所说的“经过一夜的努力”,事实上,是经过了两夜的努力,由于第一夜我和亨利爵士什么也没搞清楚。我和亨利爵士在他卧室里一直坐到凌晨将近3点,但除了楼梯上端的大钟报时的声音之外,我们什么也没有听见。这算得上是一次最可怜的熬夜了,结果是,我和亨利爵士都在椅子里睡着了,幸好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决定再试一试。

    第二天夜里,我和亨利爵士捻小了灯头,默默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抽着烟。时间走得出奇地缓慢,但我们仿佛充满耐心的猎人,监视着自己设下的陷阱,并期望有动物会不经意地掉进去。钟敲了1点,后来又敲了2点,在几乎失望之余,我和亨利爵士简直都想放弃不干了。就在此时,我俩在椅子里猛地坐直了,已经疲惫的感官,又重新变得敏锐了,我们听见了走廊里轻轻的脚步声。

    我们听着那脚步声渐渐地走了过去,直到声音消失为止。接着,亨利爵士轻轻地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我们就开始了跟踪行动。巴里莫尔已转入了回廊,一片漆黑。亨利爵士与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另一侧的厢房,恰好可以看到那蓄着黑须的、高高的身影。他弯腰用脚尖轻轻地走过了走廊,然后就走进了上次进去过的那个门。在黑暗中,门口的轮廓被烛光照得显露出来,阴暗的走廊出现了一道黄光。亨利爵士与我谨慎小心地迈着小步,走了过去,在全身的力量踩上每个地板之前,都要先试探一下。我们光着脚,没有穿鞋,尽管是这样,古老的地板还是在脚底下轻轻作响。有时候,似乎巴里莫尔不可能听不见我们走路声,所幸他耳聋相当厉害,并且他正在聚精会神地做着自己的事。

    我们终于走到了门口,朝里一望,看到巴里莫尔正弓着腰站在那个窗前,手里举着蜡烛,他那白皙而全神贯注的脸孔紧压在窗户玻璃上,与我在前天夜里所看见的彻底一样。

    我们并未提前安排好跟踪计划,因为亨利爵士总认为,最直接的办法永远是最自然的办法。准男爵一下子走进门去,巴里莫尔被吓了一跳,脸孔离开了窗户玻璃,他猛吸了一口气,就在我们面前站住了,面色苍白,全身颤抖。他瞧瞧亨利爵士,又瞧瞧我,在他那灰白的脸上,惊恐的神色笼罩了他闪亮的眼睛。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的总管?”准男爵问道。“没……没做什么……少爷。”强烈的惊恐使巴里莫尔说话吞吞吐吐,因为他手里的蜡烛在抖动,人影也随烛光不停地跳动,他说:“少爷,我是夜里到处走走,瞧瞧窗户是不是都上了插销。”

    “二楼上的窗户吗?”

    “是的,少爷。我查看了所有窗户。”

    “我的总管,我要告诉你!”亨利爵士严肃地说道:“我们已下定决心,要你说出实话来,因此,你与其晚说,还不如早说,免得我们费事。现在,你说吧!可不要撒谎!你到底在那扇窗前做什么?”

    巴里莫尔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们,犹如一个陷入极度迷茫、恐惧而痛苦的人。

    他辩白说:“少爷,我这样做,并没有任何害处呀,我只不过是举着蜡烛靠近了窗户。”

    “但你为什么要举着蜡烛靠近窗户呢?”

    “不要问我,少爷——请不要再问我了!我跟您说,少爷,这并非我一个人的秘密,所以,我不能加以说明。若它与其他人无关,是我个人的事,我就绝对不会隐瞒您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就从巴里莫尔抖动着的手中把蜡烛抢了过来。

    “他肯定是拿它做信号。”我对准男爵说道,“我们试试看,是不是有什么回答信号。”

    我也像巴里莫尔一样举着蜡烛,注视着黑洞洞的外边。月亮被云挡住了,我只能模模糊糊地辨认出重叠的黑色的树影与颜色较淡的广漠的沼泽地。终于,我欢呼起来,就在正对着方形窗框中央的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小的黄色光点,刺破了夜幕。

    “在那里!”我叫道。

    “不,少爷,那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巴里莫尔说道,“少爷,我向您保证……”

    “华生医生,请把您的蜡烛移开窗口!”亨利爵士喊道,“看呢,远处那灯光也移开了!你这老家伙,难道,你还要说那不是信号吗?说出来吧!你的同伙是谁,你们正在进行着什么阴谋?”

    巴里莫尔的脸孔居然显露出大胆而又无礼的模样,说道:“这完全是我个人的事!与您无关!我肯定不说!”

    “那么,你就不要在这里工作了!”准男爵威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