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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午餐,田小可又枕在陆玖万的腿上睡着了,醒来时,房里空荡荡的,他已没了踪影。

    眼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绿色沙漏,细沙已尽数落下,空了大半,映着一圈彩色的光晕,像雨后五彩斑斓的飞虹,横挂在天际。

    明媚又梦幻。

    沙漏底部压了一张纸条,墨迹工整,苍劲有力:七点回来,一起吃晚餐。

    右下角还画了一个咧嘴弯眼的笑脸,生动形象,甚是可爱。

    田小可拿起纸条,会心一笑,小心叠好,走进卧室,收进床下的铁盒里。她的视线扫到一旁的木盒,微微发愣,勉强挪动身子,从黑色小包里掏出一个半旧的拨浪鼓。鼓上的红漆都脱落了,鼓面的简笔画几不可见。她用拇指和食指握住圆木棍,轻轻转动,小球与鼓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回音飘荡在屋内,久久不散。

    田小可只觉心烦意乱,干脆把拨浪鼓锁进木盒,塞回床底。

    百无聊赖之际,房间愈显空旷。

    早已习惯了独处,陆玖万的闯入倒让她一夜之间丧失了这项能力。一刻不见,便觉得心底空落落的,没了方向。

    在家里左右无事,田小可换了衣服,前往附近的购物超市。工作日的超市总是冷清的,一眼望去,只有排列整齐的货架和穿着统一服饰的导购员。

    没一点人气,和家里没什么两样。

    倒是有些怀念过年期间回荡在超市每个角落的,吵闹、重复的经典曲目。

    想听的时候却听不到,生活总是这般不合意。

    她独自推着购物车,直奔生活用品区,脑海中虽没有列出清单,但走完一排排货架,想买的物品基本也都买全了。全是为他选购的,也都是依着他的喜好。

    超市门口,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开锁、配钥匙的流动摊位。牌子破破烂烂的,周围空出一圈,只有三两过客,在一条街的各色小摊中尤为显眼。田小可坐在折叠椅上,听着切割机和钥匙摩擦的声音,周遭的喧闹仿佛不复存在。

    世界变得静谧。

    神经得以松懈。

    田小可这大半年来学会了一个道理: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既已来之,不如安之。

    曾几何时,她是不会这般痴傻执着的,只因遇到了他,便失了理智,将一切都抛诸脑后。横冲直撞,不计得失。

    不问归路,亦不问前程。

    她拼命地想要“借他”填满自己的生活,填满早已蛀空的灵魂。

    至于是否如愿,都是后话了。

    田小可提着两大兜生活用品和蔬菜水果回到家里时,不过五点。时间尚早,她便盘腿坐在沙发前的煎蛋地毯上,把买回来的用品一一拆开,包装纸丢在一旁,物品一个一个归置妥当。

    卧室、客厅、厨房、阳台、洗手间,全都被填满了。

    还不满足,又整理起衣柜,把冬装都收进箱子里,夏装都翻了出来。用木质衣架挂起来,长的短的,依次排列整齐,空出一半的空间,留给他。

    田小可的夏装不多,基本都是短袖短裤,仅有一条款式复古的绿色长裙,在一众裤装中十分鲜亮。

    她从衣柜底部翻出一个早已落灰的手持熨斗,用湿巾纸擦拭干净,把裙子仔细熨展,挂进衣柜。看着那抹绿意,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七点,敲门声准时响起,田小可放下青菜,甩干手上的水渍,从厨房钻出来,拿起茶几上的钥匙,打开门,率先把钥匙塞进陆玖万的手心:“新配的,试试好不好用。”

    没等陆玖万反应过来,便三两步跑回了厨房,站在水池边,继续清洗青菜:“晚上吃面条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