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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客栈“借”得马匹,让公孙羽母子行程加快许多。

离开咸阳,出了秦国境地之后,秦兵的威胁变小,取而代之是各路人马对名剑的追逐。

秦国已放出消息,名剑卫风随着卫央母子二人离开了秦国。

走走停停,半月有余,公孙羽母子先后出关,进入赵国,又在赵国故人帮助下,一路北上。

按照卫央的计划,他们要前往燕国,投奔一位故人。

毕竟燕国离秦国甚远,可在很大程度上躲避秦兵追杀。

这天,母子二人终于踏马来到丽水之畔,这里是燕赵交界,再往前走,就会进入燕国。

“燕赵之地有丽水,丽水有佳人。”

卫央站在江畔,望江兴叹。

无数个日夜的奔走、逃亡,身后是无穷无尽的恐惧与追杀,下一步虽有计划,却是更大未知与茫然。只有左手的那把剑、右手那只小手和心中的那个人是她活下去的勇气。

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

对于卫央来说,即便一切都已随着秦国的车轮和铁骑化作历史的尘埃,她的心中也容不下一个“赵”字。她的身世,注定与“赵”不共戴天,要么走,要么杀。

为了儿子,卫央选择走。

穿越大半个赵国,他们来到燕国地界。

“母亲,你看,我们到燕国了!”

公孙羽指着荒草丛中的一块石碑对卫央笑道。

母亲曾对他说,要带他到燕国找一位剑术先生。

公孙羽虽然壮志少年,却并不想习剑,因为父亲的故事告诉他,即便手刃千军万马,到头来还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他要习文,舌战群儒!

但是,年少的公孙羽并不知道,他所属的时代,白马非马,很多道理是说不通,辨不明的!唯有手中的剑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虽然现在他们母子流离失所,浪迹天涯,但是,至少,还活着!而这一切,都离不开父亲当年手中那把利剑的护佑。

而客栈的遭遇,也让公孙羽更明白这个道理。

他不再抵触母亲的安排。

他已经长大,是时候替母亲分忧,甚至,遮挡风雨了!

“是啊羽儿,我们到了,只要找到鬼谷先生,就能知道你父亲的下落。”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卫央知道,这是唯一让公孙羽愿意奔袭万里,前往燕国的原因。

那些逃难的人们不断涌入燕国,因为此时的蓟城郊外正在进行一场施粥义举。

秦国崛起,诸国惶恐,为保国土,阴谋阳谋层出不穷,希望能在危机中力挽狂澜。

任何时候,战争的最主要因素都是人,何况冷兵器时代?

燕王希望通过施粥这种义举来赢得更多志士和士兵。

所以,蓟城施粥,便是燕王下令所为。

不管日后这将证明是燕王的善意或恶意的谎言,至少现在,这些人的肚子饿了,他们需要吃饭,而燕王给他们饭吃,这就足够。

“母亲,我肚子饿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又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公孙羽看着前方那些人,从燕军手中领到粮食后那种满足的样子,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卫央看着儿子,心中想笑却又不是滋味。

她抚了抚公孙羽的发髻,苦笑道,“好,咱们过去跟军爷说说。”卫央说着,不禁觉得眼前一黑,突然晕了过去。

直到被儿子扶住的那一刻,卫央仍然觉得自己是不会倒下的,但是,连月的担忧和劳顿透支着她的身体。当她似乎看到希望而放下警惕的时候,她倒下了。

“母亲?!”公孙羽赶紧扶着母亲靠坐在大树下,从小耳濡目染让他知道如何处理这些突发情况。

公孙羽先是掐了母亲的人中,卫央终于醒了过来,公孙羽随即用衣袖给母亲扇风,卫央缓了过来,看着母亲苍白的嘴唇,公孙羽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给母亲喂水。

“啊~”甘露润喉,卫央终于缓了一口气。

“母亲老了,一点点累都受不了了,多亏我的羽儿。”看着懂事儿子,卫央苦笑道,想起自己坎坷一生,卫央眼前不禁模糊。

就在卫央强忍着泪水的时候,公孙羽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母亲不老,是累了,羽儿不孝,羽儿这就去拿粥给您喝,喝了粥就会好起来的。”公孙羽说着,狠狠擦了一把眼泪,起身朝施粥台跑去。

“羽儿……”卫央没能叫住儿子。

“阿叔,能给我一碗粥吗?我要给我母亲喝!”公孙羽拨开人群,挤到施粥台前对施粥的军士说道。

施粥的军士一看是一个小孩儿,两人相视一眼,露出轻蔑的笑。

“想要粥?先扛起那担柴火再说!”说着,军士指着施粥台旁边的一担柴火,足足两百斤。

原来,燕王施粥是有目的的,为了挑选日后能为他打仗的人,燕王规定在施粥台边放置一担柴火以试人力。

两百斤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不算太难,但是对于公孙羽,却是不易,他看着眼前的担子,又回头看看坐在树下的虚弱的母亲,咬咬牙走向前去。

在场的人开始议论起来,这小身板如何扛得动这担柴火?

“何必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这不是害人吗?”

“少给他点粥便是,也算给自己积德。”

“谁说不是?”

这些人中有半路跟着卫央母子逃荒过来的,看到军士这般刁难公孙羽,便私下为他打抱不平,这议论一下蔓延开来。

两个军士一听,似乎也觉得有些过分,不过面子上总是过不去,便摆手道,“看你是小孩儿,军爷不为难你,但是这里人多粥少,这粥不能白给。这样吧。只要你挪得动这一担子柴火到那边的台阶上,我们便施粥与你。如何?”

军士说着,指着担子旁边的一个台阶笑道。

“这跟扛起来有何区别?”

“就是,孩子怎么挪得动?”

围观的人们又议论起来。

但这一次军士可没在意。

公孙羽紧紧盯着军士的眼睛冷冷道,“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一军士道。

“驷马难追。”另一军士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