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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个老大爷正举着卖糖葫芦的稻草桩,沿街叫卖。

    “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略显苍老的声音从他手中的喇叭放大扩散出去,沧桑但洪亮,格外引人注目。

    温思暖顾不上多想,拔腿就往对面跑。

    正好是人行红灯,路上的车多速度快。

    温思暖在车流中左突右冲,险些被一辆私家车撞到。

    司机猛踩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空气,伴随着轮胎的焦臭味。

    “你眼睛瞎了!红灯看不见?”司机吓得够呛,探出头来怒骂道。

    温思暖也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朝糖葫芦摊跑。

    “为了个糖葫芦,命都不要,神经病啊!”

    司机看着她的背影,骂骂咧咧地重新启动车子。

    终于赶在老大爷走远前,将他拦住。

    温思暖一面拍着胸口顺气,一面道:“大爷,您这喇叭怎么卖?”

    老大爷以为这小姑娘着急说差了话,笑呵呵地道:“哈,小姑娘,慢慢说,你是要糖葫芦吧,我这……”

    “不是!我就要买您这喇叭!”温思暖指着车头上的喇叭。

    老大爷愣了一下,随即又慢悠悠地笑起来:“小姑娘,大爷是卖糖葫芦的,不是卖喇叭的。”

    “我知道,可我有急用,您能卖给我吗?”

    温思暖边说边着急地从书包里去拿钱包。

    老大爷眯眼瞧了一眼满脸着急的女孩,摇头:“不行。除非你把糖葫芦都买走,这个喇叭啊,大爷可以送给你。”

    温思暖握着钱包地手一紧,抬起水汪汪地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大爷:“可是我是学生,没有这么多钱呀!大爷,您行行好,就原价卖给我行不行,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

    老太爷表情一软,但还是慢悠悠道:“不行。大爷是个有原则的人,说卖糖葫芦,就卖糖葫芦。”

    温思暖小嘴一瘪,眼圈一红:“大爷,你看那边,看见了吗?”

    她指着对面被众人围攻地霍厉霆:“那个被一群围着的,就是我喜欢的人。可他实在太优秀太多人抢了。我人不够聪明也不够漂亮,个子也不够高,今天能不能抢赢那些人,就全看您这喇叭了。大爷,我的终生幸福,可就都压在您手里了。”

    老大爷看看广场的人群,又看看可怜兮兮的温思暖,忽然拔高声音朗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

    温思暖无语扶额,这架势,卖惨是没用了。

    她正准备忍痛给钱,老大爷忽然把喇叭往她手里一塞,连同糖葫芦桩子都一并塞给她:“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去吧,小姑娘!”

    这也行?

    温思暖睁大眼睛,又惊又喜。

    “谢谢、谢谢大爷!您真可爱,一定是个大情圣!”温思暖把钱包里唯一一张粉红色的拿出来塞到大爷手里。

    不等大爷反应,抱着东西东西就往马路对面冲。

    霍氏公司门口的广场上,越来越多的记者蜂拥而至。

    问题从最初的尖锐变成尖酸刻薄。

    白宇个几个安保护着霍厉霆缓缓移动,脑门上全是汗。

    平时这么长的时间,全公司的安保早已经集结到位,绝对能把记者冲散,今天怎么毫无动静?

    突然,一个记者尖声道:“霍三少,请问您知不知道冲喜喜娘是以命换命?你这么做,是不是草菅人命?”

    七嘴八舌的询问声,戛然而止。

    霍厉霆身子一怔,肃杀寒意瞬间铺天盖地。

    白宇眸色一沉,眼中迅速凝起愤怒。

    眼看僵局一触即发,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响起。

    “你们别为难我们家阿霆,有什么问题都来问我吧!”

    众人寻声看出,就见广场中间的花坛上,站着一个穿校服扎马尾的丑女孩。

    黑框眼镜,满脸痘印,一手怀里抱着个扎糖葫芦的稻草桩子,一手拿着白色的大喇叭。

    她满脸通红,胸口起伏不定,衣服裤子上都沾着灰尘。

    明明是满身狼狈,可偏偏脊背挺得笔直。

    眸光闪闪,像个昂首出征的女大统领。

    这谁啊?

    所有记者都愣住了。

    唯独人群中的霍厉霆,落在温思暖身上的目光,一点点眯了起来。

    “这是刚从土里冒出来的丑八怪吗?”记者群中,有人不屑地嘲讽道。

    “是她,她就是温家那个丑千金,温思暖!”

    有人认出温思暖,率先跑了过去。

    “对对,就是她!”

    其他人反应过来,“呼啦”一下全朝着温思暖涌了过去。

    反正是挖同一宗新闻,得罪个小门小户的丑八怪,总好过逼急了得罪霍家的三少爷。

    而且那丫头看着不太聪明的亚子,应该更容易问出大消息。

    黑压压的人群,嘈杂的采访声终于消失。

    霍厉霆抓住轮椅的手,松怔下来。

    他转头看去,就见温思暖抱着糖葫芦桩子从花坛上跳下来,笑眯眯地迎接着那些如狼似虎的记者。

    白宇扶着轮椅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能呼吸新鲜空气,不是唾沫星子了。

    “三少,刚才说话的那个,是少奶奶吗?我听着声音有点像。”

    白宇低头,循着男人的目光看向记者群的终点,惊讶道:“呀!真的是三少奶奶。”

    他连忙推了推旁边的保安:“快,你们几个快回公司多叫点人出来,救三少奶奶。”

    那几个安保人员正要走,却被霍厉霆抬手阻止:“等等。”

    男人靠坐在轮椅中,清冷的眸光中夹杂着一丝兴味:“先看看她想干什么?”

    白宇怔住。

    咦,三少这口吻,莫名宠溺有木有?

    不不,一定是他刚才被吵晕了,听错听错!

    白宇忙甩甩头,把奇怪地念头赶出去,认真看向温思暖的方向。

    花坛处。

    饶是做足心理准备,温思暖还是被这群记者乌泱泱的气势逼得抵住花坛。

    她装作拿不稳手里的糖葫芦桩子,胡乱地对着人圈抡了几下,面上却笑眯眯安慰道:“别怕别怕,我能行!我可以!”

    扎满糖葫芦的稻草桩子,就是个low版的狼牙棒。

    虽然看着不值钱,但要是刮到摄像机、相机,那价格可就高了。

    万一戳到脸上,肯定会毁容。

    不怕才怪!

    几个快把话筒怼到温思暖脸上的记者见状,吓得猛退几步

    其他人也跟着连连后退,正好温思暖预留出一个勉强的安全距离。

    “就你们这点胆量,还想跟姐姐我斗?”

    温思暖心里暗笑。

    她握稳糖葫芦桩子,嘴上委屈巴巴道:“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

    “相信相信,我们特别相信你。”一个记者接腔道:“你是温思暖小姐对吧?霍家三少的新婚妻子?”

    温思暖点点头:“对啊!”

    记者群一下子沸腾,争先恐后开始发问。

    “温小姐,听说你是私生女?这是不是真的?”

    “温小姐,你这样的身份,是怎么跟霍家三少认识的?你真的是冲喜新娘吗?”

    “温小姐……”

    生怕温思暖听不见,他们声音一个比一个大,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温思暖不慌不忙,脸上始终保持着憨厚地微笑,配合地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

    直到他们都喊累停下来,温思暖才甜甜道:“你们放心,我今天有空,你们问我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就是上了一天课,挺累的,你们让我先吃个糖葫芦,好不好?”

    不等众人回答,她已经摘下一根糖葫芦,果断撕开外包吃起来。

    “哇,真好吃!”

    一口咬下半颗山楂,温思暖满足地眯起眼:“这个糖衣又脆又甜,好吃还不粘牙。山楂酸甜多汁,肯定是最新鲜的山楂熟果,及时采摘,古法炮制。哇,连这个竹签,都带着一股新鲜竹子的清香呐!”

    喇叭挂在温思暖胸前,她咬碎糖衣咔咔的清脆声,隐隐放大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合着她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种酸甜入口,唾液分泌的感觉,生动又清晰。

    在场的记者先前又喊又叫,抱着工具跑来跑去,早已经口干舌燥,身心疲惫。

    此刻全都忍不住眼巴巴地看着温思暖,下意识地跟着咽口水。

    有人按捺不住,嫉妒地诋毁道:“果然是个私生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嫁进霍家的,一点素质都没有。”

    “就是、就是。堂堂霍家三少奶奶,站在马路边吃东西,还是吃最cheap的糖葫芦,真是丢脸。”有人附和。

    ……

    温思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连吃了两颗糖山楂,才睁看眼。

    像是刚发现所有人眼馋的样子,她立刻友善地笑起来:“你们看着也挺累啊!这样好了,我请你们吃糖葫芦,大家边吃边聊,好不好?”

    “好好好。”

    众人早已经垂涎三尺,忙不迭答应。

    “好,这个是你的。”

    “来,这个你拿着。”

    ……

    温思暖煞有介事地挨个分发给众人,没一会儿,几十根糖葫芦就分完了。

    “呀,不够了哎!那些站在后面的朋友还没呢?”

    她焦急地挠挠头,忽然又眉开眼笑:“要不这样,反正你们都是同行,大家都挺辛苦的。你们互相理解一下,把糖葫芦分一分,一个人吃三颗五颗的,解解渴,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呢!”

    “行啊!”

    “那就分吧!”

    几个记者互看一眼,带头开始你咬一颗,我咬一颗吃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