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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白笑得眼泪汪汪,站都站不稳。

    三喜也跟着蔺齐笑得肩膀发抖,只是余光觑到太子沉凝冷淡的脸,立时收声。

    “你怎么会在这?”太子的语气不怎么好。

    凝白勉强止住笑,很奇怪地看着他,“齐郡离泰山很远吗?”

    言下之意,她为什么不能在这?

    她眸光灿灿,被他看得有些微疑惑,不过转瞬,她注意到了别的东西,眼中闪烁起异样的光彩来。

    凝白在他对面坐下,看看蔺齐,又看看三喜,“你们怎么不坐啊?”

    当今天下,哪有人敢如她般问也不问直接与太子同坐?

    三喜腹诽着,躬身奉漱口茶。

    凝白又注意到他的胳膊腿儿,不知在想什么,眼瞳滴溜溜转。

    等到太子行云流水净了手,将帕子搁下,凝白迫不及待试探:“殿下,三喜公公是否有点不太方便呀?”

    何止是有点,根本是非常不方便。

    赵潜神色莫辨,“你又想说什么?”

    凝白弯眸一笑,万分诚挚:“我觉得呀,您好像缺个丫鬟。”

    她毛遂自荐:“您看我,盘靓条顺,聪明伶俐,多适合做您的丫鬟!”

    赵潜微顿,看向她,“整日暗地里骂孤的丫鬟?”

    凝白一噎,有些心虚,雪白脸皮涌上红晕。

    但很快,她信誓旦旦厚颜无耻嚷道:“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以后殿下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让往东绝不往西,我绝对事事以殿下为先,为殿下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最想什么?”冷不丁一声。

    “吃香的喝辣的——”真心话溜出口的瞬间,凝白整个人僵住。

    她欲哭无泪,“殿、殿下,您听我狡辩……”

    说着话,眼角一直没离开过满桌的菜肴,甚至肚子也咕噜咕噜叫起来。

    凝白被香得不住咬唇,她自暴自弃,直勾勾盯着最中央那道色泽鲜艳的乳鸽,声含希翼:“不行的话,让我吃完再走好不好?”

    三喜四处箭伤,蔺齐指哪打哪,赵潜倒的确缺人伺候。

    比起临时采买,这野丫头虽满肚子花花肠子,油嘴滑舌,又很不驯,只在此时,也显得十分省心。

    赵潜难得游山玩水,无意费心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淡淡瞥向三喜。

    三喜飞速琢磨后,抽出筷子递给快流口水的凝白。

    凝白丝毫不矜持,大快朵颐,三喜看得一愣一愣,回过神道:“你方才所言可当真?”

    “咳、咳咳!”自应约起,已逾半月,今日终于成了!真不枉她从早饭后望眼欲穿饿到黄昏!凝白心中欢呼,呛完后连连点头:“当真当真当真!”

    说完又埋头苦干,看着真是一点当真的样子也没有。

    只是她吃得虽然不秀气,却也不粗鲁,反而让人看着胃口大开,想跟着来点。

    凝白很快放下筷子,殷殷道:“时候不早,我给殿下铺床去?”

    仿佛真要做个兢兢业业的忠心婢女似的。

    三喜领着凝白上楼,蔺齐在太子旁边皱眉,总觉得不妥:“殿下,这样会不会太过草率?”

    皇帝看重太子,东宫的一切向来是最好的,婢女也是经过千挑万选,务必家世清白。凝白来路不明,又偷过官印,就这样收做婢女……

    赵潜容色冷淡:“不草率又如何?”

    蔺齐就想起一个多月前东宫出的事。太子身边的大宫女与大太监竟俱是安插的暗桩,多年来数次传递消息、暗中加害,于审问前双双自尽,没有暴露主子半点。

    蔺齐瞬间被说服:“凝白姑娘生得美,应该没什么坏心眼。”

    赵潜不置可否,见蔺齐还在思索,问道:“还有何事?”

    蔺齐脱口而出:“殿下对她甚为不同,我想得对她客气点。”

    赵潜:“……”

    赵潜冷冷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凝白照三喜的指导铺完床,精神奕奕问:“那我今晚睡哪儿?”

    三喜道:“你睡门外守夜,别睡太死,殿下说不准会唤人。”

    凝白不可置信:“睡门外?我一个弱女子,让我睡门外?出事了怎么办!”

    三喜语塞,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可太子安置时不喜殿内有人,守夜的宫女太监从来都是守在外殿。

    凝白见赵潜来了,立马跳到他面前委委屈屈控诉:“殿下,外面坏人那么多,我那样柔弱,怎么能睡外面!哪怕让我打地铺也行嘛!”

    赵潜的脾气说不上差,但也说不上好,方才被蔺齐语出惊人一番,再见到凝白,听她脆生生提要求,没什么表情:“三喜没告诉你须守夜?”

    守夜守夜,睡觉才是偷懒。

    “若有事,唤人即可。”真是冷酷无情。

    凝白是真的不知道做丫鬟连觉也没得睡,她呆了片刻,心不甘情不愿哦了一声。

    三喜瞅着他们说完了,才道:“时候不早,殿下可要洗漱?”

    太子一颔首,凝白明白了,她还得伺候太子洗脸洗脚。

    凝白委实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人。不让她睡觉,还想要她伺候?她都没伺候过师父洗脸洗脚呢!

    一刻钟后,凝白端着水盆轻轻踢开房门,乖巧道:“殿下,水来了。”

    赵潜抬眸,脸色肉眼可见凝了一瞬。他缓缓道:“你是不是觉得孤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