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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去地里叫人,杨大雅便来西厢找安宁闲话,说来说去说到了孩子

    “安宁,听说你又有了,可是不容易,这都成亲五年了,才怀二胎,像大嫂二嫂,谁不是三年抱俩。”杨大雅一边剥着柿子皮一边说:“这胎要是男娃就好了,不说二嫂一口气给我们老杨家生了三男娃,就是大嫂也在生了两个男娃。这男娃子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杨家拢共十五亩地,有四个儿子,杨三郎撑死能分三亩地,再生一个儿子,是为了跟兄弟一起继承那三亩地吗?

    安宁懒得跟杨大雅讲什么男女平等,也不想跟她说老杨家的男孙没啥稀奇的,只以毒攻毒道:“大姐成婚八年,孩子倒是生了三个了,男娃倒只有一个,我姨也盼着你肚子这个是男娃吧?”

    杨大雅嫁去的是舅舅家,有舅舅护着,她的舅母也待她也客气几分,头胎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接着连生了两个女娃后,舅母往日里也没好话,见她也没笑脸。

    不只是婆婆,就是她自个儿,也盼着肚子这个是男娃。

    杨大雅眼见落了下风,又问:“你的麻姑拜寿图绣好了吗?折腾了一年了,不会还没绣完吧?人家一年绣十几件大活计,偏你娇贵,今儿这病明儿那痛的,绣一天歇三天,一年到头也绣不了几件活计。”

    说的好像跟亲眼看到似的!

    陆安宁是一个很会调配时间的人。早上脑子清明的时候,她会看一会子书,然后打扫房间。吃了早饭,她绣一个时辰活计,歇半个时辰后就织布,织到未时才会停歇。

    整个未时,她都会休息,或者陪孩子玩一会儿。歇息好了,再绣一个时辰的活计,完了就唤四郎归家,母子俩梳洗之后去吃晚饭,玩闹一会子就直接睡觉。

    一天做三个时辰的活,陆安宁问心无愧,再者她除了供杨老三,每个月还给了婆婆一千文的家用。媳妇做到她这份上,已经无话可说了。

    “反正我不缺银钱花销,没道理拼死拼活的不是。”陆安宁故意怼道。

    “谁家又缺钱花了,这不是为孩子打算。当然,你们这房孩子少,晚些打算也不稀奇。不过,这肚里又揣上了,还是要早做打算,别再活得这般懒散了。”说到这个,杨大雅心里就止不住冒酸水,自家累死累活一年,进项还不如人家隔三岔五动动手指的。

    舅舅家只生了三个小子,都扔在老家给阿公阿婆带。转头,他和舅母去了外头做生意,把一个外人家的闺女养在膝下,如珍似宝的,又是给请先生,又是给请绣娘,她娘想让她和二雅过去学学,还死活不肯。

    不用说,不肯的那个人肯定就是舅母,陆安宁的好小姨。

    当年她要是能学个一两年,也不用在土里扒食。记起这个,杨大雅心里那个恨呀,那个火!

    “大姐,做什么拿柿子出气,都捏爆了,都滴衣裳上了,赶紧去擦擦。”安宁好心提醒道。

    人一出去,她就起身把厢房堂屋的门关了,又把房间的门也关了。过了一会儿,杨大雅一边拍门一边叫人,安宁假装睡着了听不见。少顷,外头没了声响,倏尔院子里又嘈杂声起。

    她听到了徐氏的哀号,刘氏的焦急,大嫂吴氏四下忙活的声音,还有各式杂七杂八的声音,更多是摔跤、难产、稳婆、大夫、孩子活不活得下来等字眼。

    安宁推开一丝儿窗户,院子里乌七八糟站满了人,东厢房堂屋门打开,隐约看到了杨老头和杨老二。

    这个时辰,他们该在田里忙活。

    这情况,徐氏怕不是要生了,不过没到预产期,应该是出了事儿。

    安宁整理好衣裳,用簪子简简单单绾好了发,才往对面走去。

    “爹,二哥,二嫂这是怎么了?”安宁见礼后问道。

    “在田埂上摔了。你快回房,莫冲撞到了。四郎呢?把孩子带回房里去。莫吓到了。”杨老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便抽着旱烟边摆手道。

    这种时候,妯娌不帮忙不像话,可她的身子实在不太好。

    出了门,安宁望了一院子人,想到一主意,悄悄拉了一妇人进门,问道:“秀芝嫂,我这里有一活计,不知你愿不愿意做。”

    “啥活计?”

    安宁叹气道:“你也看到了,二嫂冷不丁出了事儿,家里的活就大嫂和娘肯定顾不过来,我本应搭把手,可身子又不舒坦,大夫也嘱咐我好好养胎。我想请你过来帮帮忙。不白帮,不包吃住一日二十文的工钱,可日结可旬结也可月结,如何?”

    老天爷!一日二十文,一个月就是六百文,四钱银子,大户人家的帮工才三钱呢,有什么不能干的。

    “要做哪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