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七十三

    不动心,就不会有悲剧。

    --

    施婧舒僵直着身体,走出房门几步,看向施母明暗难料,不明所以的脸色。

    “文章你看完了吗?”施婧舒弱弱,问一句。

    “看完了,你过来坐。”施母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翘着腿。

    施婧舒无助地坐在沙发角,陷进去的位置,像把她牢牢地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施母严厉地发问:“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男生?”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有痛。”

    施婧舒表情苦涩,没想到母亲是这样想。

    “那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你就想着,那件事是父母的错了?”

    “要不是你老和我说,如果我敢谈恋爱,就打断我的腿,我也不会不和你说。”

    施婧舒开始愤言,这么久积压在心底的怒火,也应该在此刻全部倾泻。

    “你不能把全部责任推给父母,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自己的思想问题,你的行为问题。”

    施婧舒这一刻是崩溃,如哽在喉,她明白再说多都无意义。

    施母还在教导,施婧舒忍无可忍,像是悲痛欲绝的自诉。

    “你看看在新学校,那些男生,一个个在背后谈论我,还恶作剧我,那些男生一个个思想龌龊。你有没有真正地关心过,我快不快乐?”

    她嘴唇颤抖,无法言喻的苦。

    为什么,都不能理解她?

    她尝试去说,可并没有人,愿意去看她能看见的地方,都要围绕着事物的反面,发表言论。

    最后,两人的谈话,以不欢而散收尾。

    施婧舒从此下定决心,再也不提一个字,既然不能理解,就这样吧。

    她又不是活不下去,只不过是活的难受点。

    ……

    星期日,晚上7时。

    亲戚们在酒楼相聚一堂,围席而坐,大家举杯而饮。

    施母想等吃完这顿,再给施婧舒送去旁边的新耀中学,上晚自习。

    上菜前,施婧舒与安思文互发着消息。

    安思文:【你还没上学吗?】

    梦延:【吃完饭就回去了。】

    安思文:【我这边准备收手机了,再和你聊聊。】

    【我们好久没见了,怪想你。】

    梦延:【我也是啊。】

    这时菜已上齐,大家开始动筷。

    长辈看着施婧舒,还在抱着个手机看,不肯吃饭。

    坐在施婧舒旁边的外婆,拿筷子敲她的碗,开声道:“别玩手机了,赶紧吃饭。”

    施母坐在一边,也抬眼训斥她:“别玩了,要上学了,快点吃。”

    施婧舒的后爸,坐在施母旁,也抬眼看过来。

    施婧舒收回手机,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悄然落泪,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她快速擦拭泪水,泪水却沾湿衣衫,指尖,嘴边,脸庞,所到之处,无声地留下痕迹。

    她低着头颅干吃白饭,饭粒淡然无味,完全吞不下,可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在长辈面前,她就是个小哭包一样,不分场合哭泣。

    亲戚们明显都注意到,施婧舒的举动。

    施母和后爸,都给她的碗里夹菜,可她就是咽不下。

    到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施婧舒跑进旁的洗手间,努力抑制自己的泪水,用纸巾一遍遍擦拭,双眼通红。

    还是难以掩盖的悲痛情绪,涌上心头,像个断裂的水龙头般,一直有液体渗出。

    施母实属看不下去,收拾起她的书包,敲施婧舒在洗手间的门。

    施婧舒用手掌抹干泪水,打开门,看向施母的脸。

    “别吃了,去上学。”施母背着她的书包。

    下一刻,直拽着施婧舒的手出来,和亲戚简单说两句,“我先送她去上学。”

    施婧舒低着头,被施母拉出酒楼。

    酒楼外是大马路,一辆辆大客车飞驰而去,车里的后视镜倒映着两母女,一前一后,站在马路边谈事。

    寒风刺骨,溜进施婧舒的肩颈里,冷的得她直哆嗦。

    “你到底干嘛?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施母放开她的手,开始询问。

    “我不知道。”施婧舒说出口这个答案时,自己都不相信。

    “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生?”施母逼紧她每一步。

    施婧舒听到那一刻,声音颤抖,决然开声:“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是不是在学校,不开心?”施母再问。

    “不是。”施婧舒微微张口,低声道。

    车川流不息,盖住了两人对话的声音。

    “你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去上学吧。”

    施母送施婧舒去新耀中学大门,并把肩上的黑色书包给她。

    施婧舒和母亲拜了拜手,走进去这所漆黑孤静的学校。

    这个轻缓的书包,背在她的肩上,更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压得她逐渐畸形。

    她一步步蹒跚前行,脚步轻轻搭上阶梯。

    此刻已到晚自习时间,每个班都静悄悄。

    他走得缓慢,低头看自己的路,好一会儿才到达五楼。走到最里面的那间教室。

    今天是班主任值班,施婧舒转进去,同学们纷纷抬起头。

    她因为刚刚大哭一场,现下眼睛是又红又肿。

    为了不让大家看见,她用长发遮住一半脸,回坐座位上。

    做作业时也是鞠着头,不和任何人讲话。

    不希望大家看见,她此刻憔悴可怜的模样。

    ……

    回到宿舍,也是早早地洗漱上床睡觉。

    她躺在床板上想,今天莫名其妙的流泪,大概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吧,一切都没有变好的预兆。

    连父母都会觉得,因为她所犯的事,离她越来越远。

    当初那个在手术台上,忍痛不哭出声音,被抓,被人骂也没还过口,没流过泪的施婧舒,不知道去哪了!

    就算他们结束后,也只会躲在房间里偷偷哭,一见到人就恢复笑容的她。

    亲戚们认为的她,都是被惯出病,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也忍到极限。

    世界都因此不要她,也有可能,见不到安思文了。

    所以眼泪,才会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想起施母在餐厅外说:“朋友什么,走就走了,有什么好留恋。最亲的永远事家人,他们都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