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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街尾的医馆中,见搜巡的人都走了,碧玉费力的将藏在地窖中的人背了出来。

    这地窖常年存放各种草药,气息混杂,病人待的久了肯定不行,胡伯腰上有伤,她不好意思让他帮忙,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背上的人看似削瘦却一身都是紧实的肌肉,沉的要命,碧玉好不容易顺着木梯爬了上去,将人往上送去:“胡伯。”

    站在窖口的胡伯赶紧搭了把手将他拽了上来,随后伸手朝着窖口的碧玉道:“快上来吧。”

    碧玉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喘着粗气道:“人都走了吗?”

    “走了走了。”

    胡伯将昏迷着的顾缜连拖带拽弄到一旁的躺椅上,将挂在他身上的几个草药袋子摘了下来:“我刚才看着那些官兵还带了猎犬来,幸亏这几味草药气味浓郁能遮掩几分,要不然可就要遭殃了。”

    也不知道碧玉带回来的这小子是什么来路,竟引得那么多士兵来查。

    胡伯想起方才皇宫方向敲响的丧钟,丧钟一响便是圣上驾崩,二十多年前他尚还年轻时也听到过这么一次,他心中打鼓,这人不会和宫里那档子事有关吧?

    想到这里,胡伯身上立即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真是如此,他可得赶紧告诉碧玉,这丫头素来心善,万一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得罪了宫里那些大人物可就不得了了。

    --

    皇宫中,林照看着手下带回来的染血的盔甲和长剑,这是在那处废宅的院子里捡来的,顾缜留下的东西。

    他的手握上那柄银剑,猛地抽出剑鞘,剑身寒光乍现,一看便知此剑绝非凡品。

    竟然连自己的佩剑都丢弃了,想必当时的境况已危急到了一定境界。

    身中剧毒,强弩之末。

    丢下可以辨认身份的武器的盔甲,是为了能更好的隐于人群之中。

    思及此处,林照对顾衿的判断愈发认同起来。

    顾缜极有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林照将剑收回剑鞘,冷不丁被那闪过的寒光晃了下神,脑中浮现出方才殿中那一幕。

    向来温和沉着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抹怒气,只觉得宋声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当真是碍眼极了。

    殿下身份尊贵,哪里容得下这样妖媚惑主的奴才近身侍候?

    心中烦闷至极,燥热的厉害。

    伸手想给自己倒了一杯桌上早已冷掉的茶,却还没等送到嘴边,就听咔嚓一声,那单薄的白瓷杯子碎在了他的手中。

    鲜血顺着手掌滴滴答答的落下。

    林照的手顿在半空,目光盯着掉落的那几片碎瓷,忽然极轻的呵了一声,似嘲似讽。

    屋外有人禀报说宫中异动者已经尽数抓了起来,林照随意的寻了布条草草包扎了一下便起身前去查看。

    血迹晕染开来,顺着布条滴落。

    带路的小士兵低着头不敢说话,只觉得将军今日心情十分不好,周遭的空气都冷凝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

    路过瑶光殿时,林照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往走去。

    惊的那小士兵一愣一愣的,手足无措的跟在林照身后。

    先帝驾崩,诏书已经昭告天下,世人皆知瑶光殿里的那位嫡公主便是新帝,虽说登基大典尚未举办,可这瑶光殿真的不是他们说进就能随便进的地方啊!

    看着将军头也不抬的就往里面走,小士兵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慌的厉害,先帝在位时他连先帝的面还没见过,这就要去面见新帝了?

    院里院外站满了巡守的禁军,见他过来,齐刷刷的行起礼。

    林照半分停顿都没有,笔直的走向正殿。

    殿门未关,透过数道珠帘隐隐可见殿里的情形,小士兵只隐约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眼见林照长腿一迈踏入殿中,气势汹汹,带着几分有去无回的狠劲,他只觉得自己要小命不保。

    外殿的春雨见了他,连忙高声通报。

    话音未落林照已经不见了踪影。

    春雨惊呆了,赶紧追上去:“林将军?林将军?你……”

    殿内清冷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吧。”

    春雨这才松了口气:“是,殿下。”

    顾衿支着头看着几乎可以说是一路冲进来的林照,挑了下眉:“你这是又有什么要紧事想起来禀报了?”

    她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今天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让本宫数数,这已经是第三次见到林将军了。”

    想当年,林照一消失就是数年的光景让她翻遍京城都找不见人,如今短短一天竟打了三次照面。

    也不知道是该说有缘还是没缘。

    顾衿语气间的嘲弄意为十足,直听的那跟在林照身后的小士兵的头又低了几分。

    气氛剑拔弩张。

    大殿里的空气都沉闷了下来。

    林照本是带着些许怒气想来参那小太监一本,左右不能再让此人再在殿下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