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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说了,若是养不好儿子,那祸害的就是自己一家子,如果养不好姑娘,便是祸害别人一家子。

    秋将军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对子女的教育还是很重视的,他时常会用一些获罪的人来警醒自己的孩子,做人做事都得认真忠诚,不可以走歪门邪路,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这句话就一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小时候还与父亲开玩笑,如若他有仇人,就把自己嫁过去,她一定会将仇家搅得天翻地覆,给父亲报仇。

    没想到,一语成谶,十年后,秋静月竟然真的嫁给了父亲死对头的儿子。

    她坐在床榻上惴惴不安,裴邵要是秋后算账怎么办?毕竟已经进了晋国公府,人家的地盘,想对付自己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李嬷嬷才将吃食拿进来,就见秋静月在那里垂头丧气,长吁短叹,她便走过去安慰道:“姑娘,别怕,老夫人昨夜不还跟姑娘说了一夜话吗?两家的恩怨都已经几十年了,更何况当事者也都是远方旁支,不会因此牵连到您的,虽说将军和晋国公有些龃龉,但也是官场上产生的分歧,并非是故意作对,晋国公也不会牵连到您,更何况,他家的姑娘不也嫁到咱们家了吗?就看在那位姑奶奶的份上,也会善待您的!更何况,您看看,咱们带了十里红妆进府,便是官家的公主,彩礼也不见得有您多!若是裴家敢欺负您了,您大可挺直腰板说,我吃穿都是娘家的!不靠你们裴家养活!”

    “这我自然是知道,问题我担心的是,他们不会明着来,而是暗着来,舅母曾经说过的吗?这大宅门里有的是细碎折磨人的功夫,光是各家规矩,伺候婆母上,就能让人生不如死,我听说,晋国公夫人是个极其看重规矩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用这种办法对付我。”

    李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秋家到底是武将世家,规矩自然没有那么繁多琐碎,她家姑娘从小也是自由自在的长大,嫁到这裴家,的确得吃些苦头。

    但她还是挤出一丝笑意来:“姑娘可别这么想,这晋国公府的规矩是多,但还能多过王府皇家吗?说句狂话,老奴年轻时是从宫里出来的,后又在王府里伺候,什么规矩手段没见过?后来跟着郡主出嫁,姑娘出生后,郡主又让老奴到秋府伺候姑娘长大,姑娘自小是自由了些,可该学的规矩也学了不少,也不会出什么大错,老奴会护着姑娘的。”

    秋静月听后,这不安的心才稳稳落下,是啊,既来之则安之,已经嫁过来了,只能朝前看了。

    她坐在新房里焦躁不安,很快,新房外就穿来了脚步声,她吓得将一旁的扇子遮住脸,但又忍不住躲在扇子后窥视。

    只听见几个妈妈道:“大娘子,四哥儿让外头那些男人们灌了不少酒,夫人见状,就让老奴们给送回来,大娘子可多担待些,醒酒汤厨房一会儿就送来!”

    说着,几个妈妈就将裴邵给放到了床榻上,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秋静月略有些尴尬,她怎么担待啊?但只能硬着头皮说:“你们先去忙吧,既然夫君喝多了,今夜就让他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会服侍他喝醒酒汤的。”

    几个妈妈明显松了一口气,接过李嬷嬷手里的红包就马不停滴的离开了。

    从裴邵被扛进来,李嬷嬷就没露出过一个笑脸,看着躺在床榻上睡得不知所以的裴邵,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她终于是没忍住小声嘟囔道:“新婚夜就酩酊大醉,这也太过分了,便是外头的男人们有意灌酒,也从没见过将新郎灌醉的,若是今夜不同房,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姑爷故意的!”

    但秋静月却松了一口气,要是裴邵清醒着进来,她反倒要害怕了,于是她心情大好的替裴邵辩解道:“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多喝些也无妨,嬷嬷,替我卸了钗环洗漱吧,我也累极了,这床榻不小,劳烦嬷嬷在床榻中间隔床被褥。”

    李嬷嬷满心怨愤,可人已经喝多睡着了,总不能让她家清清白白的的姑娘家霸王硬上弓吧!只能让人给裴邵灌了醒酒汤,铺了床铺。

    别看裴邵是一介书生,可身强力壮,几个女史哪能搬得动,只能任由裴邵睡在外侧,秋静月只让人将他头上的玉冠取下,其他的便动都没动。

    躺在床榻上,秋静月就跟浑身长了毛似的不舒服,她还从来没有跟别人同床共枕过,尤其还是个男人。

    她忍不住盯着裴邵看了又看,裴邵是个极其俊俏的男人,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裴邵是个不大喜欢鲜艳衣服的人,他的衣裳也大多为素色,这红色的衣裳,怕是也只有成亲这日,他才会穿了,但也不得不说,裴邵穿上这鲜艳的衣裳,更为俊俏了!

    她脸有些微红,但在闻到这臭气熏天的酒味时,她又忍不住抱怨道:“臭男人!臭死了!”

    蜡烛吹灭,屋内顿时就暗了下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觉得裴邵身上的酒味难闻,就将脑袋也缩进了被褥里,抱着热乎乎的汤婆子,这才有些缓过劲儿来。

    一热乎,秋静月的脑子也开始晕乎乎的,瞌睡来了,眼皮就重了,她刚闭上眼睛,眼瞅着就要睡着了,她只感觉自己身边传来了轻微衣物摩擦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将脑袋伸出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