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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好疼……好难受……这是哪?还有……我是谁?”

    医院,某单人病房。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很努力的睁开眼睛。

    尽管她如何努力,重如泰山的眼皮只抬起一丝缝隙,窗外耀眼的光线刺得生疼。

    脑海里只剩一片混沌,什么都记不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殷雅才勉强看清这是哪里。

    洁白的病床、高吊的葡萄糖,身旁那台反映她身体状态的仪器滴滴作响。

    殷雅不止一次幻想着做梦过醒来后躺在医院。

    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她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噩梦,那梦中的一切是如此的可怖、压抑,哪怕她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从中挣脱出来。

    殷雅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怪物,满目疮痍的怪物。

    正脸的皮肤被划出一道由嘴到耳根的巨型伤疤,拖着一把大剪刀游荡在街头巷尾。

    人们畏惧她,看着她的眼神充满隔离感,看着那个昔日的同胞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纷纷逃离了她。

    更有甚者用石子砸过来,嘴里念叨着“去死吧怪物”。

    从此,她不敢再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终日游荡在街头巷尾,在不见天日的黑暗小道上渐行渐远。

    从此,在她的生命中,没有光线、没有嘈杂,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一直走,一直走,在那条看不见光的单程线上,无法回头。

    距离自我毁灭的道路久越近。

    在这般被排斥的孤独感几欲爆炸,她迟早会疯掉。

    “不,不要。”

    只是回忆,殷雅便能重新回忆那股孤独到令人崩溃的负面情绪。

    独立病房外,两位穿着护士服的医务人员刚好路过。

    “里面这人是谁啊?”

    “听说好像是警方那边找到的,离家出走快一个星期的小姑娘。”

    “这么小?离家出走,不会吧。”一个护士十分惊讶。

    “错不了,主任之前跟警方那边会谈,我不小心听见的。好像说是那个姑娘特想整容,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可因为年纪太小,她家里人死活不同意。然后就有了这么一出。”

    另一个护士耐心的解释。

    “其实吧,我觉得整容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这个年头哪个明星没整过。”

    “那可不一样,里面这位性子崛,宁可拿着刀自残来胁迫家里人也要整。”

    “这不就是心理疾病吗?好像叫什么想丑综合征,看这架势整一次两次也不够。”

    “嗨,不说了,关咱什么事,人伤的是自己父母,离家出走这段时间差点没把家里人给急死。”

    “呵呵,那是够可怜的。”

    再往后,她们说话声越发变小,殷雅已经听不见了。

    她下意识抬手,轻轻触摸起脸上的皮肤,除了几道普通伤疤外,噩梦中撕裂的皮肤并没有重现听完她们的对话。

    她全都回想起来了。

    陷入沉睡以前,她独自在外面乱逛了几天,以此来跟父母做抗争。

    逼迫他们就范。

    只是这次的花销要比想象中快很多,短短几天便弹尽粮绝。

    无奈下找了个人少的天桥底下,浑浑噩噩渡了一晚。

    那一晚上风很大,不小心沾了风寒。

    再之后,走着走着便晕过去了。

    后面的她记不清。

    从那往后就是那个无尽的噩梦。

    透过旁边检测生命的仪器,反光玻璃上她看见了自己憔悴的面孔。

    殷雅本人并不算难看,很多人都这样说过。

    只是她每一次照镜子都觉得缺少点什么,久而久之,这样的情绪就会被放大,从小瑕疵到对自己的一切都感到不满,这才做出了那个荒谬的举动。

    这一次,没看见噩梦中的长条伤疤,那张已经看得厌恶的脸还跟往常一样,这回却是让她觉得很舒适。

    又只一会儿,镜中那张女孩面孔一下有些沮丧。

    “对不起……对不起……”

    殷雅脑海中浮现出父母为了寻找她在外奔波的样子,悔意顿感。

    “嘎吱。”

    病房的门被打开。一对中年夫妻畏手畏脚走进病房。

    “丫丫,你醒了?”

    跟她长相相似的中年女人不经意的擦了下眼角:“我跟你爸商量过了,我们同意你去做那个手术。”

    “不。”殷雅一反常态的摇头:“不用。从今天起,我会好好听你们的话,再也不闹,也再不无理取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丫丫。”

    看着他们脸上诧异的表情,殷雅心底只剩下满足。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提这件事,不止是因为那个噩梦。

    也幸好,那只是个梦。

    不是吗?

    ……

    “我没有杀过任何人。”

    在棺盖板底下,留有这样一行血字。

    看着那行字迹的墨汁变淡,有人确是不淡定了。

    “喂,出来。”

    方别很是手足无措,几次使劲摇晃着那把大剪刀,大声询问起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之前签订神鬼契约的过程不够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