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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碍于父亲在家中绝对的地位,唐清梅敢怒不敢言,摸了摸鼻子,赶忙回屋拿了三七粉出来。

    唐父将三七粉抹在了掌心里,轻柔地将药物抹在了木棉的脸上和胳膊上:“饿了吧,灶上熬了野菜粥。”

    木棉张口想要拒绝,肚子发出抗议的咕噜声,将他的窘迫完全暴露,原本就弓着的脊背,又朝里缩了缩,却见眼前出现一双粗糙有力的双手,还端着一只碗。

    “诺,吃点暖暖身子。”

    唐清梅不由分说,将碗筷塞进了他的手里,便不再说话,起身收拾拿回来的猎物,身后的人咬了咬唇瓣,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背影。

    唐母下午还要去地里,也不在这里多待,交代里唐张氏几句就离开了。

    唐清云站了这么久也累了,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再歇一会儿,没办法,她病刚好,原主之前的身体也不是个干活的料,连看个热闹都冒虚汗。

    木棉端着手里的野菜粥,看着唐清梅利落干活的背影,一点一点红了脸,却因为红花油盖了一层看不真切。

    她是那么好的女人,不打人,还会打猎补贴家用,明知自己的窘迫,却不说出口,在所有人都对他踩一脚的时候,依然善良且有原则。

    自己还没破身,要是跟了她……

    原本求死的心开始一点一点活泛起来,唐莉算是唐家村里的大户,连村长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唐叔是隔壁村张家村村长的小儿子,嫁过来唐家村后两人和和美美,算是村里的一段佳话。

    唐张氏肚子又争气,生了两个闺女,老大唐清梅会干农活,又打的一手好猎,村里多少未嫁的人眼巴巴地瞅着她,却因为她那妹妹犹豫不决,怕日后不仅要侍奉公婆和妻子,还得带上她妹妹一个拖油瓶。

    老二唐清云虽说考出了个秀才,但不会干农活,还需要家里补贴,也不知日后什么时候才能看飞黄腾达。

    唐·拖油瓶本人·清云:谢邀,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当事人表示这都是小问题:)

    经历了人间冷暖,木棉被迫早熟了起来,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他放下了碗筷,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唐张氏的袖子,再抬起头来,那双幼鹿似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唐叔,就算我躲过了今天,明日里她还是会把我给卖了的……”

    “唐叔,我不想被卖进窑子里,去了那里……活着还不如死了……呜呜呜……”

    此时的木棉还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男主预备役罢了,生死关头,演技绝佳。

    “好孩子,唐叔知道你是个好的。”

    刚刚怒气上头,唐张氏将木棉给救了下来,如今头疼不已,也不知该如何解决后续的麻烦。

    放着不管是个大麻烦,可要是将他重新送回唐锦那混子手里,相当于亲手断送了木棉的命。

    唐张氏摸了摸木棉的脑袋:“我出去做个午饭,你且在这里安心待着。”

    木棉松开了唐张氏的手,语气悲戚:“唐叔,我知道我让你们为难了,唐家四婶曾经安葬了我的爷爷,我很感激他们,唐锦要将我卖了换钱,也是我该有的命,强求不得的……”

    木棉泪光闪烁:“只是我还没有破身,我愿意给清梅姐当小,只要您将我买下,做牛做马我都愿意,等以后清梅姐想娶夫郎,只要管我一口饭,我也能伺候他们。”

    木棉改为跪坐于地,不断给唐张氏磕头:“求您了,唐叔,我不想被卖进窑子里生不如死地活着。”

    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木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唐张氏的身上。

    唐张氏沉默了,时间缓慢流逝着,而木棉满怀期盼的心一点一点地落下,果然他这样的烂人是不配有任何期待的,当初他就应该和爷爷一起饿死,也好过这样活着。

    木棉的说法让唐张氏有些意动,五两银子就能给大妮娶个小侍,唯一麻烦的就是唐锦。

    “你先起来,这件事情不好说,你等叔去和你婶子商量一下。”

    见木棉还是不肯动,唐张氏语气又软了几分:“你先吃饭,既然今日救你回来,唐叔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绝望的心重新被点燃,木棉含泪再次给唐张氏磕了个头:“唐叔,谢谢你。”

    唐张氏安抚了他一番,关门走了出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木棉,小口抿着碗里的野菜粥,温暖的食物进了肚子里,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原来这就是食物的香气,原来自己也能擦得上止血的药粉。

    他看了一眼门外,似乎又看到了唐清梅那沉稳可靠的背影,眼角落了泪,嘴角却有了弧度,跟了那样的女人,哪怕是做小,他也不用怕被打,也不用怕没饭吃,像他父母那样被饿死。

    手指摸上了自己已经结痂的脑袋,发出一声轻嘶。

    “不行,谁知道唐锦那个混子会不会反悔,万一她再跟我们伸手要钱怎么办?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你又偷偷塞给木棉那小子两枚铜板。”

    唐母还是被唐平那一番话影响了,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虽然那个木棉长得清秀,人也勤快不惹事,可唐锦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反咬一口拖垮了他们家,那就得不偿失了,她家清云可是要考科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