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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卢沟河上空的滚滚浓烟,赵良嗣忧心忡忡。他对同行的马扩和周武仲说:“你们看,他们竟然放火把卢沟桥焚毁了。看来真是要毁约,也说不定马上就要举兵南下。”

    马扩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金军只是在耀武扬威而已,未必真要南下。马扩说:“我看不必担心。目前,天祚帝还占据西京以北的大漠,张觉控制着平州一带,金军对他们都要设防。另外,金人从燕京搜刮了大量财物,也需要军队护送回国。所以,目前看,金军根本抽不出兵南下。所谓大军巡边,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威胁我朝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罢了。”

    赵良嗣摇摇头,说:“金人自用兵以来,何曾尝过失败的滋味?他们做事向来大胆冒险,打破常规,我们不能按常理来推断他们的行为。”

    马扩笑了笑,说:“你是不是被金人的威胁给吓着了?现在他们兵力不足,还要处处设防,哪有能力南下进攻大宋?稍微有点军事常识就能看出来,赵龙图不必惊怕。”

    到达雄州后,赵良嗣等人一同来到宣抚司,向童贯详细汇报了此次谈判的经过,以及金人提出的要求。童贯听后也很气愤,说:“金人这是依仗其军事实力,在向我们下最后通牒,必须赶快向皇上报告。”

    马扩说:“以我之见,对金军的这种威胁,我们必须给以强硬的响应才行。如果就这样轻易答应,以后他们还会以威胁作为手段,来要挟咱们。我请求马上回京赴阙,奏明皇上。”

    童贯摆摆手,说:“不必了,皇上现在对燕京是志在必得,他肯定会答应金人提出的各种条件,你回去也没用。”

    果然不出童贯所料,几天后,御前金牌驿马从京城递来国书与御笔,宋徽宗答应给金国一百万贯代税银绢,令赵良嗣等人再去燕京与金人谈判,力争将西京要回。

    宋徽宗在御笔中写到:“山后事要力争,如不可争,则别做一段商议。”

    所谓山后事,指的就是收回位于太行山西北的云中地区,即山后九州之事。对这一地区,宋徽宗已经预设了行政区划,即所谓山后一府(云中)八州。

    随后,赵良嗣携带国书和御笔,与周武仲、马扩离开雄州,再次来到燕京。这封国书较短,原文如下:

    “二月日,大宋皇帝致书于大金皇帝阙下:

    专使云还,置邮遽逮。嗣沐华缄之悉,具知雅意之详。惟交邻国者,当善初终;而守邦图者,务敦信义。既早通于契好,宜曲徇于来悰。所言代税货物,并事目所载色数价直,交割月日处所,与画立界至,遣使贺正旦、生辰及置榷场事,并如来书所谕。其年前依契丹旧交银绢,已指挥宣抚司津送前去。今岁银绢已令自京起发,候到,依契丹旧交月日交割。誓书亦如来示,候交割燕地讫谘闻。

    本朝缘与贵朝通好,天下所知。前后计议,每务曲从贵朝所欲,以成交契。诚意之厚,谅能深察。所有西京管下郡县,非务广土,以近日边报,契丹昏主,数领兵马出没,本朝当议就便计度,力图备奭,为彼此之利。

    茂履春祺,顺膺介福。今遣赵良嗣等自雄州复回递申。专奉书陈达,不宣。谨白。”

    赵良嗣一行人是二月初九日到达燕京的。隔了一天,二月十一日,金太祖派遣兀室与萨鲁二人前来驿馆与赵良嗣等议事。兀室说:“我朝皇帝看了贵朝国书后甚喜,现在大事已定,只是商量一下今后的交往礼数。”

    赵良嗣说:“我朝皇帝很大度,全都答应了你们的要求。现在平州你们又不肯商量,那么把西京一起还给我们吧。贵朝所须,本朝都一一答应,希望贵朝能把西京一同割还,这样方能显出贵朝也很讲义气。”

    这时,周武仲插话说:“我们来时,皇上嘱咐我们,让我们好好留意西京一事。”

    兀室说:“当初在奉圣州时,我们曾给你们西京路,可是赵龙图说不要,说只谈割还燕京之事,现在没必要再谈西京问题。”

    马扩说:“山后故地,自从海上相约之时就已说好,赵龙图岂敢说不要?只不过每次谈论燕地时,就已经包括西京在内罢了,而且贵朝已答应本朝收取。今燕京既已割还,西京却在西南,距离贵朝甚远,将来贵朝如何占守?有传闻说,贵朝想将西京许给别家,许给别人何若还给南朝?还给我们,可一举两得,一使我朝得到故地,二可显出贵朝交欢之诚意。”

    兀室想了想,说:“此事我无权做主,我要回去向皇帝汇报,你们在此等候消息吧。”

    一晃三天过去了,兀室还没来回话。赵良嗣有些着急,他埋怨马扩不该这么急着将西京问题提出来,他担心连收复燕京的事也给弄坏了。马扩辩解说:“山前山后,相为表里,缺一则不可守。况且御笔令我们力争,岂可不尽心理会?”

    赵良嗣说:“将来回国时,在报告中写上数段力争之言,足矣。”

    马扩说:“为臣应当以忠诚事君,何可伪也?”

    二人于是发生激烈争论。

    赵良嗣说:“已经三天过去了,兀室还没回来商谈,此必生变。我看,得赶紧去找一找李靖,让他去传话,请他们暂时不必讨论西京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