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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仰脸看他,他的笑近在咫尺,也并没有多余动作,扬了扬下巴指桌对面的朋友,给我讲他们在玩儿什么,一会儿我俩怎么玩儿。

    “就跟咱们第一次见那次玩儿的差不多。”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没有把手拿下来的意思,甚至准备就这么开局了。我盯着他半天,他有时候会把手拿开在桌上摆弄一下,然后又坐回来很理所应当地搂着我,注意力又并不在我身上,嘴里还时不时地跟对面人笑骂调侃。

    而我注意力却全在他身上,我身体僵硬地盯了他半天,好的,确实喝多了。

    我就这么靠在他胳膊底下,一会儿被他松开,往前推我一把怂恿我玩儿,我脑袋发懵不知道出什么,他就贴在我耳边小声支两招,然后拍拍我肩膀让我来,他在我身后笑着坐等收割。

    “开。”

    他瞅准时机打断两边对阵,开牌的时候身子直接包过来,我看似也盯着牌桌,身子却畏畏缩缩,他又赢一把正痛快的时候,我无奈地无措尬笑。

    我想起去年刚认识他那天,他也是这样。他一旦上了桌本来就投入,顾不得别的,一身结实的肉贴过来,冒着热乎气儿,熏得直教我脸烫。

    今天又是这场景,人也熟了,他更是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你仍是闹不明白他是故意的撩拨,还是纯粹出于游戏的投入。他倒也没什么多余动作,就是这一身的肉总撞在你身上,他的味儿也直往你身子里钻。

    就这么玩儿了一会儿,我就越发不爽了,大半夜过来莫名其妙的,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占了半天便宜。

    人一不爽就挂相,手上自然也意兴阑珊,他让我叫牌我也不叫了,表面上他让干什么干什么,实际上打心里不配合。对面的人都看出我不对劲儿,故意抛话过来,我摆摆手说累了,他却全无察觉,自己接过去依然倍儿投入,倍儿畅快。声还是那么高,赢爽了还得站起来,一手插着兜,一手掐着烟,裤子蹭着我也不知道,还上手搂搂我肩与我同乐。

    等一局结束,他罚完对面的酒,给人罚得服气了,告饶说要离场方便,他才坐下来歇歇。

    这位爷伸手敲敲杯,我抬眼一看,空了,这是让我给倒上。

    好嘛,我斜眼一看,眼睛清朗,面色如常,精神十足,毫无一丝醉色。

    “赶紧。”

    他人很高兴地还催上了,我不与他计较,给他满上,给自己倒一点,送到这位爷手里,又跟他碰了一下,他一仰头喝了一大口,喝完还朝我笑起来了。

    看得出,这一晚上是给他赢舒坦了。

    何谷也凑过来,坐到我身后搭着我肩膀,“看见了吧,我哥喝多了就这样。”

    “那他这是断片了是没断片。”

    “那不好说,那明天就知道了。”

    他笑骂着跟何谷打两句岔,俩人又聊上事儿了,我夹在中间难受,趁机推开了他也出去透透气。

    我扫了眼包厢,没见到熟脸,我想也是,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在黄总面前跟我这么放肆。看看表已经后半夜了,我有点困,特别是还要伺候一个稍微带点酒后散德行的人,更没兴趣。在外面溜达了半天没见他出来,于是我去整理了一下准备悄悄撤了。

    刚从洗手间出来,看见他和何谷也在外面,还有几个人看着像是跟他们应酬的。隐约能听见他们说话,对面那人既热情又殷切,跟他互相拉锯着什么。

    我压低存在感想溜过去,结果刚经过他身边,忽然被一件大衣连脑袋一起裹住,我刚一惊要挣扎,又被一把搂在怀里。

    我听见何谷说话,“我哥有安排,您跟那边说,甭操心了啊。”

    对面几人似乎恍然大悟似的连声哦,听着就要退场。

    他开口,声音透过胸口嗡嗡地响在耳边,“以后咱们该玩儿玩儿该喝喝,别的呢,真用不着,您明白吧。”

    接着又听他们扯了几句兄弟嗑,他应酬起来也是很有一套,那几位情面上很过得去的,心满意足地又赶着他俩走了。

    临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来问,“哎何总,你用不用我给你……?”

    何谷直接骂回去,“我他妈用你们安排?”

    远远的回过来一阵笑,然后我就被这么蒙着脑袋,盯着脚面,一路被搂着走了。

    听着人走了,我火大地要挣开。

    “等会儿,别闹腾。”他掐了我胳膊一下,直到走到外面这俩人才把我松开。

    他司机已经到了,何谷今天也跟我们一起,上车直接叫张哥先送自己。

    “我听这意思,黄总是给你安排女人了是吧?”

    何谷从前座乐呵呵地回过头来,“聪明啊妹妹。”

    “叫我来是?挡个箭牌?”

    他不吱声,我一转头,他又在一边闭着眼睛入定了。

    何谷说,今天这夜总会有黄总的人,这地方私密,本来就有些散客不知道的业务,又不知道哪打听到的他们来过,于是琢磨着他是不是好这口。晚上原本在另一个包厢跟合作方应酬,结果叫进来不少妹子,他闻着味儿不对就把何谷叫来了。

    “真是老前辈啊,这合同都签了还得哄着甲方呢。”我深感自愧不如。

    “这地方还有小姐呢?”

    “小姐当然是有了,但不是那种,就热闹热闹陪陪喝酒,”何谷说,“但是呢,夜场嘛,那经理啊妹头,还是认识不少妹子的,有时候就会有些权色交易,就算是互换个资源吧。”

    “她们也愿意?”

    “那肯定是有愿意的,好比说有些女孩呢本身玩儿得就开,这又不是卖身,你跟她说今天给你介绍一个大方的老板,有钱,你哄着人家高兴了说不定你能得好处,也算多认识个人,再描述得带点情真意切,比如说人不坏,说不定你们能谈上,就是个依靠,或者就纯粹当约一下,比如说长得帅,活儿好。只要有一个理由足够给人家台阶,那这不就是两厢情好的事儿,这边儿女人他们也送了,那边儿妹子也有自己所图,两边人情都有了。”

    明白了,月老牵的是红线,这就是牵个黄线。

    我乐了,“怪不得你跟我说黄总够可以的,这是真够可以的。”

    “你也知道,应酬嘛总得逢场作戏一下,我到的时候已经摸不清他喝什么程度了,这合作关系很敏感,不能搅合到这种事儿里,我看他给你发微信就直接叫你来了,这么着简单,要不我们推三阻四的,可能他们容易想多。”

    我一拍前座,“那我要碰到他们不惨了吗?”

    “那我能让你碰到吗,再说刚才不把你裹得严严实实的。”何谷笑,所以他们为了避开就跑别的包厢串场去了。

    是啊,他们要找个局还不容易。

    我转回头看他,这位哥半天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睡了是没睡。

    我推了他一下,“那他刚才这是真的是装的。”

    “那还是有几分真的,喝是真的没少喝。”何谷笑。

    “吃面去吗。”他终于开了口,闭着眼睛缓缓地问。

    “吃什么吃,赶紧给我送回家!”

    何谷看我气儿不顺,哄了我几句,下车了还敲开窗,叮嘱我说他今天可能会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