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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达慧看到青女,第一反应是尖叫一声,然后往她身上扑。如果不是陈义天及时抓住她,她一定会把青女扑倒在地。

    “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吗?”陈义天厉声喝道。

    站在况豹身边的青女哆嗦了一下。

    并不是陆达慧和青女有多么要好,她和青女的姐妹情还不如和爱梅的。但是,当人长到一定年龄,就往往会回忆过去。特别是现在幸福的人,在回忆过去时,即便过去再狼狈不堪,也会因为时间的修饰而变得轻松可爱。这时候,如果有一个当年参与其中的人,和她共聊昔日种种,一切就更美好了。

    所以,陆达慧见到青女激动了,忽略她身旁左脚缠着纱布的况豹,和站在两人身后的魏瑾萱。这时候被陈义天喝醒,讪讪一笑。

    这时候,魏老太太和陈妈买菜回来,龙潜也吃完了早茶,一屋子的人,认亲的认亲,叙旧的叙旧。陈妈见况豹伤了脚,嚷嚷伤筋动骨一百天,要他赶快回屋子躺好。

    青女在热闹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寂寥。况豹杵着拐杖从沙发上站起来,瞥了一眼她,低声道:“扶我上去。”见陆达慧投来奇怪的目光,忙解释,“昨晚在船上就是她照顾我,她知道怎么换纱布。”陆达慧拿眼在他俩身上溜瞅,忍住自以为是的笑,赶他俩上楼,还不忘补充:“青女,麻烦你照顾好他,一会儿也不用下来,午饭我给你俩端上去!”

    房子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很干净。况豹直接进屋躺**。即使再硬汉,在失血,手术,又长途奔波后,都会挺不住,况豹一沾**就呼呼大睡,也没嘱咐青女一句话。

    青女怔愣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从行李里拿出药、酒精等物,替他换了纱布。她记得,龙王有说过不能让他的伤口感染。处理完这一切,青女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三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完全看不出来。坐了没几分钟,瞌睡上来,她蹬掉鞋子,蜷缩在沙发上。本来孕妇就嗜睡,她又连着两天没怎么睡,现在摆脱了佐藤俊夫,见到了木兰,她是该安心地睡一觉了。眼睛困得睁不开,脑袋里却像打仗般热闹:原来木兰叫陆达慧;原来她也怀孕了,看样子有五个月了吧;天爷应该很爱她,她真幸福;阿红、珠珠、木兰、青女......好多人,多到看不清她们的脸,她们在新开吵啊吵,闹啊闹......她们闹得青女脑袋疼,根本睡不着,可是醒又醒不了。

    在三楼,魏老太太把魏瑾萱的行李拿回自己房间收拾。早前,陆达慧安排魏老太太住陈妈那里,想着两个老人容易聊到一块儿去,免得魏老太太孤寂。

    魏老太太从房间出来,魏瑾萱还在洗漱,她就转身进厨房帮陈妈做饭。魏老太太掂起碗里的豆腐,笑道:“说说,明明都走过豆腐铺,又转回去,原来是我孙孙来了。”

    “魏小姐喜欢吃豆腐?”陈妈问道。

    “她就不爱吃豆腐。”魏老太太笑了,“只有我做的豆腐丸子,她吃。她第一次吃时,还不知道是豆腐,稀里糊涂得。”

    豆腐碾碎,活上香菇粒、肉馅儿,再加上葱姜末、蛋清、老抽、盐、糖、淀粉,打发上劲。然后挤出丸子,放入温油锅里炸上几分钟。最后又做了个浓酱汁,浇在上面。

    “哟,不说这里头搁了豆腐,谁知道呢。”陈妈看着一颗颗丸子,赞叹道。

    说说笑笑间,午饭已经备好,陈妈去各家叫人吃饭,魏老太太则回房间叫魏瑾萱。魏瑾萱睡得正香。

    “龙王怎么没回来?”魏老太太问她。

    魏瑾萱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奶奶,我说了,我和那个龙王是不可能的!”

    “你没试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看他就好,长得也比那个陈先生好,温文尔雅,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不错。那个陈先生,哎,你还是放弃吧。他太太现在有了身子,陈先生简直把她**上天。这段日子,我冷眼看着,他俩之间怕是容不下别的女人。”

    有身子?有身子好啊,世上没有不偷吃的猫,魏瑾萱想这正是她的机会。

    魏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听到外头传来声音,知道他们都来吃饭了。一桌子的人,陈义天、陆达慧、龙潜、陈妈、念平、魏瑾萱和魏老太太。

    刚吃了几口,魏瑾萱就躲在碗下偷瞧陈义天,觉得他瘦了。陈义天给陆达慧夹菜,陆达慧瞧也没瞧,她正给念平夹菜,顺便再问问孩子学校里的事,全副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陈义天看她问孩子,**溺得笑了笑,突然转头对魏老太太道:“老太太,您看,魏先生这也来了,陈妈这屋子也小了点,我本想五楼上还有一套空房子让你们住。我先说,您别多心。这五楼吧,您走道确实高了点。您看,这个,我想,就在隔壁街,另给你们祖孙租一套房子,就二楼。一来,您上下楼方便,不累;二来,离这里也不远,欢迎您随时过来串门。”陈义天看看魏老太太的表情,见她脸上有些犹豫,又道:“您放心,这租金我来付。”

    “这怎么好意思!”魏老太太道。

    “老太太,您就让我出这钱吧。您也知道现如今做生意,今天不知明天的事,要是哪天我破产了,就是想帮衬点,也是有心无力。您要是觉得心里不好受,就当是我存在您那里,等万一哪天我需要,您再还给我就是了。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有魏先生这么能干的孙女,真指不定哪天我就要求到您老门下了。”陈义天笑道。

    魏老太太的犹豫其实也就是那点房租钱,现在听陈义天这么一说,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于是满口答应。老太太心里也打着一个小算盘,让孙女和陈义天同在一屋檐下,指不定哪天就擦枪走火,她老人家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做小哪有做大的舒坦;再则,万一陈义天态度坚决,而自己的孙女又干了什么蠢事,到时候只怕祖孙俩就真得流落大街了。

    魏瑾萱满心的不喜欢,可自己是小辈,哪有祖母和人说话,自己插嘴的道理;再说,陈义天把话说得这么明明白白,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不用麻烦,不能给您添麻烦”,住别人家里才是给人家添麻烦吧。魏瑾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一碗饭,吃得跟嚼蜡一样。

    陆达慧先是惊,后来又觉得陈义天想得确实很周到,反正隔壁街,离这里又不远。于是也不打算说什么,只督促念平乖乖吃饭。

    满桌子的人,和魏瑾萱一样心里不欢喜的,其实是陈妈。魏老太太来,虽然年岁大点,但也能跟她说得上几句话,更重要的是,家务上头还能搭把手。以前,是陆达慧和爱梅帮陈妈。但现在,陆达慧是个孕妇,陈义天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连油瓶子倒了,都不舍得让她扶一扶;而爱梅现在完全变成个女强人,天天工作,神龙见首不见尾,午饭从来不回家吃,晚饭也还需要陈妈给她留上。

    一桌子的人把一顿午饭吃得酸甜苦辣滋味各不相同。

    ............

    陈妈最先搁下筷子,在厨房里收拾出给况豹和青女的午饭,陆达慧也喜滋滋地要跟上去看热闹。

    青女还在睡,听到钥匙扭动锁孔的声音才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你怎么睡客厅!”陆达慧叫道。

    “原本没打算睡的。结果,坐着、坐着......”青女羞赧地揉着眼睛,笑道。

    “快洗手吃饭。哦,顺便去把阿豹叫起来。”陆达慧大大咧咧地帮陈妈摆饭,头也没抬地对青女吩咐。

    “我......我合适吗?”青女有些忸怩。她是况豹的谁啊,去叫他起**吃饭;这会儿,她又忘了自己给他擦拭换药。

    “啊?”陆达慧还真没往多的地方想,可青女这么一问,再加上之前况豹上楼休息还要带上她,陆达慧现在是肯定他俩有什么了。

    况豹和青女吃饭,陆达慧就坐在边上有一句没一句地瞎问,什么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就跟况豹到了香港,离开新开她又做了些什么......青女听她唧哩哇啦,总觉得现在的陆达慧和以前在新开唱歌的时候不一样,可眼睛眉毛又没变,再仔细一看,心里又想了想,不免怆然而笑——现在的陆达慧脸上洋溢着光,眼睛里都是笑,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幸福。

    “你笑什么,笑得古里古怪,问你话也不答。”陆达慧笑问。

    青女低头吃菜,回避陆达慧的问题。她觉得此时的陆达慧是天上耀眼的星,而她是秋后随风飘摇的浮萍。深深的自卑让她局促不安,菜吃完,也不敢抬头夹别的,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白饭。况豹瞧出她的不自在,对陆达慧道:“你让我安安静静吃会儿饭行不行。快......快下去,一会儿你家天爷又要来逮人了。”陆达慧也瞧出来了,睨了况豹一眼:“我回去让我家天爷备红包。”

    听到陆达慧下楼的脚步声,况豹才往青女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道:“吃菜。那个,你别理她,她就是被天爷惯的,其实没什么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