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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晃荡,沈宁意扔了团符变做昏迷的温从宁,自己则隐了身形坐在贺汀对面打量起他来。

    他今日出行为何坐的马车,车上堆满伤药瓶瓶罐罐,是要带给谁?

    他一身紫棠暗袍,发冠同他幼时一般一丝不苟。她用障眼法变成的温从宁静静卧在他身侧,而贺汀正手中拿着帕子轻轻替“温从宁”擦拭脸上污迹。

    他动作细致且耐心,眉目低垂,长睫如鸦掩住了目中的情绪,素白巾帕在他手中被揉皱,陷入他骨节分明修长的指间。

    沈宁意托起下巴,觉得眼前场景奇异得紧:温从宁这次和贺汀认识不过一日,他怎么看起来已是一脉深情了?

    他动作异常轻柔,那指尖轻点在那面庞之上,也好似点在她身上,令她极为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

    对面贺汀好似微不可察地喟叹了一声,突然喃喃道:“你想要什么?”

    沈宁意闻言怔忪了一瞬。

    这话问得太古怪,再联系他举止行为,她难免多想。

    正在思量之中,她的右手成决已然从灵台中抽出一丝神魂直直往贺汀眉心之中探去了。

    只在电光火石间,那丝素金光亮已窜入贺汀灵台之中,沈宁意突觉浑身发麻,天灵盖上窜起一股酥酥麻麻地电流正往周身而去。

    她心跳加快,脊椎之下仿佛燃起火势,正要沿着皮肤一点点往上烧起来。

    她当即左手施法强行抽离回了自己的那一丝神魂,那神魂噗地一声跃出贺汀眉心,撞进沈宁意灵台之中。

    她立刻扶住马车一侧整理气息,甫一抬头却见对面贺汀眼皮已然掀了起来,正望向自己这方,只是双目并未和她对视。

    他双眼亮得出奇,定定地看向沈宁意,就像看到了什么猎物,有种摄人的幽光透出来。

    沈宁意心中一咯噔,迟疑地缓缓伸手在他眼前晃荡了一下。

    不过一瞬,他双眼紧闭轻轻晃动头颅,再睁眼时已恢复了常态,又看向温从宁了。

    他看到我了?

    沈宁意又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却神色平静,并无变化。

    她安了心,心中却又突然狂跳起来。

    他灵台中的镇魂钉并无问题,咒术也尽然消散,只是她神魂一进他识海之中就有无数湛蓝色光线涌上来将她神魂包裹缠绕,差点就拔不出来了。

    而且,她方才......好似不小心与他神交了一瞬。

    沈宁意脸色难看,心道从前为他缝魂之时也会有酥麻之感,却和此次完全不同,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决计不可令他知道。

    她脸颊渐渐爬上飞红,而对面贺汀神色如常一脸无知,还在照顾那个假的温从宁。

    沈宁意一时心虚尴尬,把头探到窗边去了。

    外面景色飞快往后滑动着,清风阵阵正拂在她脸侧。

    她靠在窗边,已然发现此事有多难办。

    令她装作温从宁为二人制造相遇就罢,要她七日之后帮温从宁捅他一刀也不难,只是她下要她和贺汀周旋,要假扮温从宁和他纠缠……沈宁意浑身一激灵。

    她从前扮做棠骑养他将近一年,就算她只是为了成事,但心中却早就把他列为小辈,要同他谈情说爱,实在让她心呼荒唐。

    马车行得快,冷风阵阵已缓缓吹了进来。

    对面贺汀不知何时上身靠近,整个人正挨在了沈宁意身侧。

    带着他气息的呼吸就要扑面而来……

    她心中一惊,冷不丁望旁边一撤。

    贺汀长臂一伸,啪一声关了窗。

    原来是关窗......

    沈宁意顿时嘘出一口气,又见贺汀将外袍脱下披到了“温从宁”身上。

    她抿了抿唇,突感此事或许也未必这样难。贺汀这样贴心,再回忆那夜他拒绝时好时所说之话,他已经爱上温从宁了也说不定。

    一人一神再有一符咒变作的人挤在这狭小空间,沈宁意几乎能闻见贺汀发上熟悉的清香,她浑身不适,心里还记挂着旁事,当即原地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m.

    这边的时好正不情不愿地安置好了真正的的温从宁,放置好了点燃的聚魂盏。

    她方才尝试直接扔掉温从宁,却发现只要念头一起就头痛欲裂,天灵盖都要升起,才极为屈辱地悄悄将温从宁带了回来。

    她真倒霉。

    她心中愤懑屈辱,口中骂骂咧咧:“什么神仙,看起来不就是个凡人?真要厉害的神仙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破地方?”

    她漂亮的瞳仁乌溜溜地转:“不过她怎么会知道贺汀,不会也是来报仇的吧?”

    话音刚落只觉身后阴影笼罩,她心中一跳,一回头那位女神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