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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宁意放出神力护住了袖中元烟儿的心脉,天罡地罗阵的威力令她筋脉尽断,妖丹都被吸取只剩一指盖,如今奄奄一息,只命悬一线之间。

    也难怪午方这样爽快的放人,就算沈宁意将她带出,她身上也早有毫无漏洞的言灵咒法,说不出丝毫机密,也活不了几刻之间。

    眼下,她需先去焦逢那处借来神器暂时稳固住元烟儿的心神,再立即带她离去,无方的凤鸣花汁是凝聚魂魄的最好之药。

    没等她去找焦逢,她便没走几步就撞见了正在等她的焦逢。

    焦逢面带惭愧,主动递上聚魂灯:“岛神息怒,师父也是被迫为之......”

    沈宁意心想,她有什么好怒的,天境神官,皆是如此,就算东阳身居高位,与她多年相交,又哪里抵得过这高官权势呢?

    吃穿用度不尽奢华,行居之间香车宝马,高高在上寿命绵延,这不就是苍生所想吗,只是许多神砥天生便就拥有,东阳也只是为自己谋划,立场不同,何罪之有。

    也许是这样吧,正因看破这一切,她才会心甘情愿待在无方,远避神境之事,她之所想,只有护好无方众生而已。

    但此次一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连自己也只是她一切谋划中的一环,只是不知那殿上多少帝君尽知,她与元烟儿,与绿娆,与那从前的戈南,不过都只是一个由头罢了。

    她接过聚魂灯,施法将其和元烟儿系于一起,又立即收入袖中,不看焦逢一眼,只按照记忆中的司命大殿冲去了。

    焦逢乘云急急跟上,又试探劝道:“岛神息怒!师父也是身不由己,其中原由不便告知,只望岛神......”

    沈宁意打断他,语气好似平静,却暗流怒意:“天境做神就要如此,这是我几千年前便应该懂的道理。

    帝君何错之有?是我不甘被人利用,是我自己心气不够。既是如此,我也再不会迈入天境一步,以免自己不小心又入了谁的套中,白白发怒?”

    焦逢听出她怒意,霎地停在原地,如玉面庞之上有急色,就连额上两只小角也急成绯红:“岛神!不是这样的!”

    沈宁意头也不回只抛了句:“山水有相逢。”

    翩翩神君从未这样急过,又在原地唤道:“岛神!司命神殿在另一个方向!”

    沈宁意的身影骤然停住,那背影透着怒气,脚步重重,又朝另一边去了。

    焦逢无奈又焦急,他心中知晓师父若被误会心中会有多伤情,但岛神此时正在气头,他多说一言也只是火上浇油,他定了定神,一甩长袖,还是跟着沈宁意去了。

    司命大殿位于天境之西,极为隐秘,沈宁意从前只路过一次。

    她冲了几步才慢慢熄了火,自认鲁莽,又才渐渐放缓了脚步。

    焦逢又跟了上来,侧身引她上云:“岛神,且由我带你暗中前去吧。”

    沈宁意沉默着上了云,心里还有些别扭,也不说话。

    焦逢一边架云一边暗中小心翼翼打量她,犹豫开口道:“师父曾说岛神通透,现下看来果然如此。”

    沈宁意斜睨他一眼,知道这位玉人一般玲珑的神君在讨好自己,一时又消了大半的气。

    她淡淡开口道:“我知道她有她的立场。”

    她双眼有些黯然:“若无帝君,也无今日我,若能帮她得到所求之事,被她利用一次,也不是大事。”

    “况且她在殿前故意对我如此冷漠,也是为了保全于我。”

    焦逢抿唇,面上有些动容。

    “若是还有下次,只管直说便是,不用遮掩。”

    焦逢知她心情不佳,不再言语,只说她可暂时将元烟儿交与他照料,沈宁意闻言睨他几眼,似有怀疑,最后还是掏出小蛇:“焦逢神君,我与帝君的情谊便也系于之上了。”

    焦逢郑重接过:“我就在此处等着岛神。”

    司命大殿是和法门殿一同在上古时期便存在的神殿了,与法门殿的庄严肃立不同,司命大殿建于云雾之中,路过者也只能远远窥得一隅檐角,听得殿前檐下引魂铃在风中撞击地清脆声。

    司命神殿掌管着海内三千世界所有凡人的生死命数,其中神官三千,掌事的是寿夭之神大司命与福祸之神少司命。

    东阳之前已暗中打点好一切,她一行至殿门之前,这扇雕刻着神秘繁琐符号的巨大门宇便缓缓为她打开了。

    内里扑出卷着紫气的云雾,正有一位玲珑少女,一头青丝挽成繁复精美的发髻,其间绛紫光环在发间游动,衬得她一双双眸更加剔透。

    她站在那里静静看向沈宁意,唇间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只一眼,似乎就要将她洞穿。

    她的声音在似在亘古空寂中回荡:“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