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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长悦的确去了,带着他的两个徒弟,在看到风颂的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的脚从来没有踏进云涧。

    但风颂今夜倒是没有缠着他了,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和黎梨玩闹,这让长悦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他看着风颂开怀大笑,一个心思都扑在黎梨身上的时候,心里竟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眼神都不给一个,她今天倒是反常?”

    长悦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有些期待风颂看过来的时候,打了个寒战,把这个可怕的想法压了下去。

    他这不是被虐成习惯了吧?!

    喝杯酒压压惊……

    于是,长悦便和黎长歌喝起了酒。

    苍澜修仙者到一定境界可以辟谷,但大多数人毕竟都在人间呆了小半生,所以也有不少人延续着在人间的生活习性,如此这酒便是少不了的。

    黎长歌在人间的那三年,各式各样的酒可没少喝,回到苍澜一时半会也戒不掉,当然他也没有打算戒。

    今日回云涧之前他还去了苍澜的人间长街,所谓“人间长街”就是修仙者一个怀念人间生活的去处。

    酒楼、茶馆、街边小摊等应有尽有,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只是再怎么像也不过是仿品罢了。

    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中,人间故里便会被漫漫淡忘,如若成仙自然是最好,成仙无望者,在一百年或者几个一百年之后苍澜重现于世时,也不会再回到人间了,临了临了又何必再去看一场物是人非?

    真正的人间尚且不会再去,更何况这个仿品呢?

    所以会来这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人间长街”不过是有形而无神罢了。

    不过这又关黎长歌什么事呢?他只知道这里有酒,是他想要的。

    酒过三巡,四巡、五巡,宁泽和顾安已经趴在石桌上了,长悦依旧同一个表情,不过从他飘忽的眼神里还是能看出他已经醉了。

    黎长歌像个没事人似的,看着长悦这副模样,突然就知道风颂为什么总喜欢逗长悦了,他这样看着都想逗逗他这个常年冰山脸的师兄。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黎梨软软地唤了他一声。

    “师尊?”黎梨脸红红的,他没有喝酒,虽然他的确想尝一尝,不过黎长歌不许,他只能作罢。

    但他的酒量实在太差了,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气,不饮而醉。

    黎梨唤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了。

    “嗯?”黎长歌摸了摸他的脸,烫得不行,“六长老方才你们喝了什么?”

    风颂陪着黎梨也没有饮酒,“花茶啊。”

    ……

    黎长歌觉得自己不让黎梨喝酒是明智的,这孩子的酒量也太差了。

    “梨儿,姐姐要回去了。”风颂朝黎梨眨眨眼。

    “姐姐再见,我又研制出几道新菜,过几日去找你。”

    “好啊,那再见了。”风颂离开时和长悦打了个招呼,“长悦下次见了。”

    长悦清醒了不少,他听到“下次见”的时候,心底居然有一瞬的异样,像是“开心”?看着风颂的背影,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夜已经很深了,风颂离开后不久,长悦把宁泽、顾安唤醒,三人也告辞离开。

    黎长歌把黎梨送回房间,哄着他睡着后去洗了个澡才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他刚合眼房门就被推开了。

    把黎梨带回来后,他就没有闩门的习惯。

    “小梨?”

    “师尊,我害怕,我今晚想和你睡。”黎梨用的还是同一个理由,没等黎长歌说话,他就爬上了床,“师尊,我洗澡了。”

    ……

    “嗯。”也许想到今天是黎梨生辰的原因,他没有拒绝这个请求。

    黎梨并没有打算乖乖睡觉,“师尊,你见过的人间是什么样的啊?”

    他来自人间,但却不曾见过人间之景,话本看多了,难免心生好奇。

    “人间……”黎长歌看着黎梨期待的眼神,突然语塞。

    人间是一个庞大的概念,山川河流、琼楼玉宇,能言明好看的景致,听者却无法得到实实在在的感受,不过描摹了一幅精美绝伦的画。

    人情冷暖、红尘百态,在话本上看的与讲述并无差别,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感受罢了。

    人间万象,却言不清道不明。

    黎长歌想了想继续道:“烟火气息。”

    黎梨:“啊?”

    烟火气息?那是什么东西?

    黎长歌笑了笑,他暗道自己想得太多,小梨想知道的也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罢了。

    “人间啊……”

    那晚黎长歌讲述了他人间三年的所见所闻,黎梨听得认真,亢奋不已。黎长歌讲到了尚宁时,说到尚宁是个可以忘记忧愁的地方时,声音越来越弱,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师尊、师尊?”黎梨还想知道尚宁是什么样的呢,便轻轻的唤了他两声。

    “唔……”黎长歌睫毛微微颤动,没有要醒的意思。

    黎梨伸手刮了刮黎长歌长长的睫毛,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到:“师尊,你想去人间吗?”

    “嗯。”黎长歌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我也想去。”黎梨轻声说,“想和师尊一起。”

    轰隆——

    一阵巨大的雷声把黎梨拉回了现实,大雨欲来,风灌了满窗,他关上窗户后走到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