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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溪之回到宫里,刚到卯时。冉菊把人扶下了撵,跟着进殿里,边走边说“皇上出宫之前吩咐了,主子还未用过晚膳,安排了御膳房整弄了许多主子爱吃的。”

    一进门,各色的香味就涌入了鼻腔,叫人胃口大开,诞水直泌。

    冉菊知道宋溪之喜静,就把所有人都撤了下去,剩自己一人帮着布菜。

    “皇上真是有心啊,明明那么着急的时候,衣袍都来不及多披一件,却还惦记着主子。”冉菊乐开了花,心里是真真的为自己主子感到开心。

    宋溪之净了手,拿帕子擦了擦,坐到了桌前执起筷子。看见面前道道精细的菜食,怎么都不像从顾南孤出门到她回来这三十分钟间能做出来的吃食,少说也得一个时辰多,加上运输来回,怕是请她过去之前就吩咐下去开始做了。

    对此,她只是付之一哂,若真有心怜爱,又何故叫人去饿肚子,又送回来摆一桌甜枣来哄。

    宋溪之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许是火候大了,又或者是置放久了,有些柴。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无意,她抿了抿嘴,拧紧了筷子,接着咽了下去。

    “秀而不实。”宋溪之眼中淡漠,缓缓评价道。没有主语,也不知道是在说菜,还是在说皇帝,当然,更多的可能是一语双关。

    细细的吃完一顿,又把来的奴才们逐个赏了一遍,将人请回。宋溪之才有了自己休息的空档,喊冉菊烧了热水,沐浴去了。

    再出来时,她身上不似先前那般繁琐,只是中衣再叠了件薄纱。夜阑倚下,镜中花,窗外风起扶摇霜。

    宋溪之想起今日顾南孤伏在她肩头,抬头问她的话,她略低头看去,那时两人近的能看清脸上的纹路,顾南孤满是笑意和温柔的眼神真挚至极,好像能将心头的郁积扫空,让人灿然一新,不似有假。

    可她总觉得有些奇怪,那含情脉脉的眼下,似乎是含沙射影的言语令她不安。

    “顾南孤?”宋溪之沉默了许久,轻笑一声。“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到是很想看看,这涸辙之鲋究竟要如何能绝处逢生。”

    是授人以柄,还是掠人之美;是深藏若虚,还是虚张声势;谁人略胜一筹,且待黄雀登场。

    ——

    顾南孤连夜快马出了宫,先是去小将军府,二人进了书房商议,事态之急,久未出人,只见灯下两影反复踱步。

    后巷,两人从暗道翻出,青丝垂在衣摆,手中执扇,皆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又是一隐,便消失了。

    二人来到了堪称是邳城的月上海棠的地方,临江楼。被称作月上海棠是因为他实在是高,且十分精美,更精妙的是建于江边。站在最顶上的亭子望去,甚至感觉可以徒手摘月。低头往下看是江水,一轮明月正好在脚下,感觉就像是月光托起了这临江楼,美轮美奂,仿佛置若仙境。

    小斯出来小心的细看了几转,四下无人,忙将人引了进去亭中。

    一抹孤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里头。

    任沧江是三朝元老了,在朝上任太傅一职,桃李满天下,各个皆是精英,顾南孤也是他教出来的。更是忠实的保皇派,但在明面上他属中立,孤峰自傲,不与任何人为谋,为了藏匿锋芒,顾南孤平日里也不敢太过亲近。

    “先生。”顾南孤唤了一声。

    虞小将军“太傅。”

    任沧江转过身,心头有些复杂,虽然他们师徒两每天都在朝堂相见,有时是忠言鉴语,有时甚至要针锋相对。但是像现在这样真正的能开口说话,已经是在半月前了,宫里势利盯得太紧,连皇帝都被缝上了嘴,只能缄口默言。

    “快来坐下。”他却没空同徒儿叙旧,事情繁多,皇帝不过登基两年,任沧江已经因为过度劳累被逼出了两鬓白发,眼神却不见苍老,依然是神采奕奕,充满精光。

    “北边的战事已经处理的大差不差了那边传消息回来说生掳了几个知道事儿的俘虏,待审出来就知道这事的蹊跷缘由了波斯王也回了信,看意思是很愿意合作的还有各地闹粮的问题”任沧江一坐下就开始碎碎念起来,像开了水闸一般,噼里啪啦的往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