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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五月份,天慢慢热起来。

    冯母嘱咐女儿,中午日头毒,安静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冯蘅乖乖答应了,转回头叫丫头拿了昨日的绣布给她,准备做个香囊带在身上,驱一驱暑气。

    冯父是镇上的富户,经营布匹、米粮等生意,为人圆滑,生意场上经营得风生水起。每年冯家都要举行两次施粥布善的事情,不论是谁,来往者都可以去粥棚领一小袋米面改善生活。

    久而久之,冯父被称作冯大善人,冯家也成了大善之家。

    冯蘅眼见着就要十五岁了,最近来家里的媒人也多起来,冯母每次都嘱咐女儿表现的乖巧柔顺些,别叫人家看了笑话。

    因冯蘅长得格外漂亮,冯母一直希望她能有个好姻缘,镇上门当户对商贾男子里没有谁配得上她,冯母便思量着从书院的读书人里挑一个成绩优秀,人品端方的,待对方考取了功名,冯蘅也能做个官夫人。

    只是,人选方面却要千挑万选,若是人品不过关,对方富贵了便将看不起冯家是商户,那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近两年冯家很是资助了些贫困的读书人,想从里头挑一个能入眼的。

    这做法意图很明显,许多人都牟足了劲想表现好。一来冯家的钱财是个大诱惑,再者冯蘅虽不常在外面露面,但是见过她的人无不惊艳赞叹。

    娶了冯蘅,既能得一个少有的大美人儿做妻子,还能得岳家的财富资助,怎么算都是一笔大买卖。

    冯蘅知道父母的打算时,很想跟他们说,他们做的这么明显,外人打歪主意的更多,毕竟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但是,她说的话不管用,讲得多了还要被冯母念叨,说是不该她来操心这些事情,太不像个小姐的样子了。

    没办法,冯蘅只好闭了嘴巴,不在父母面前谈这个话题。

    过了太久的富家小姐生活,又被冯母天天教导淑女端庄,冯蘅的性子也被教导的安静起来。

    然而,她内心里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拘束的生活,偶尔会任性一把,但也不敢太过出格。

    有时候,她常常想,自己上辈子定然是天上飞的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所以这辈子即便从小被教导的乖巧懂事、文静淑女,骨子里却依然存着挣脱一切的野蛮之心。

    每每想到这里,她自己都要笑,笑完了又忍不住心生向往。

    小时还算顽皮的时候,曾和丫头钻狗洞跑到街上玩,听到小酒馆里有说书先生讲故事,谈到那些飞檐走壁的侠士,她便想,自己能飞就好了。

    只是,冯家和江湖人不沾边,所以她一直没机会接触到武学方面的东西。

    家里有几个护院,那也只会些简单的拳脚,和飞檐走壁的江湖大侠差远了。再者,她是府里的小姐,一言一行都有丫鬟婆子们盯着,也不敢问护院多少事情。

    年岁渐渐大了,冯蘅常常忍不住叹气。

    听着冯母的教导,那描绘的未来生活,不过是从冯家的后宅挪到另一个陌生的后宅,花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伺候一大家子,等着别人的满意自己才能过得舒服。

    这不是她要的生活。

    每一次她都想,干脆离开家去外面看看好了。但,这仅仅是冲动,她知道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外面的世界也并非自己想的那么安全,所以,冲动过后也只能叹着气呆。

    丫鬟见她缝了两针又开始呆,知道小姐最近在为媒人上门的事情烦恼,笑着安慰她:“小姐不必烦心,你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他们定会为你挑一个最好的夫婿,以后小姐只管享福便是。”

    丫鬟叫研墨,是从小伺候冯蘅的,对她的心思也最为了解。

    冯蘅回过神来,低头端详手里的刺绣,上面已经绣了两朵桃花,绿色的枝叶也才绣了一小半,但看起来鲜艳美丽,透着勃勃的生机。

    “你知道什么。”

    瞪了研墨一眼,冯蘅重新捻起绣花针。

    研墨道:“我知道小姐心气高,总想找个能飞檐走壁的侠士,可小姐别怪研墨泼你冷水,这江湖侠士说的好听是侠士,难听点不过是跑江湖的,能有什么本事养小姐?你可是老爷夫人娇宠着长大的,那些东奔西跑的江湖人怎么可能给小姐安定的生活。”

    研墨比冯蘅要大上几岁,想的事情也全面,偶尔说话很现实,听到耳朵里便不那么舒服。

    不过,对于谁为自己好,冯蘅瞧得一清二楚。研墨的话虽不得她喜欢,但仔细想想,那也是无可奈何的现实。

    “好了,你年岁比我还大一些呢,什么时候找个如意郎君,我给你出一笔丰厚的嫁妆,让你高高兴兴出嫁。”

    研墨顿时脸红起来,羞道:“小姐又乱说,叫夫人听到还以为我不想伺候小姐,急着出府,那才是冤枉我呢。”

    两人说闹了一阵,好歹将冯蘅那点才冒出头的不开心给打消了下去,研墨又说起冯府布施米粥粮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