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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咯噔一声,他很少有这种情绪爆发的时候。

    门外果然没有声音了。

    我再次被他一皮带抽在身上。

    “薄衍,你冷静一点,你打我有什么用?打我,你的病就能好了吗?”

    薄衍是个有洁癖的人,无论精神还是身体。

    所以,他接受不了简城用他的身体做任何他不喜欢甚至反对的事。

    “你不阻止他,就是你的问题。”

    我懒得和他争辩。

    劝自己理智,劝自己不要跟他计较,劝自己说,是简城欺负了薄衍,分享并不时占有了薄衍的身体。

    “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抓住他的小手臂,“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什么时候不动我,就什么时候病好了。”

    他一愣,随即我的身上又多了一道伤。

    ……

    直到送货那天,简城都真还没有回来。

    不过,薄衍沉着脸,决定做完简城想做的事。

    那些人往我们的车上装货,也是凌晨三点,我们熬到这会儿,我实在有些支撑困难。

    只是,他不抽烟,话也不比薄衍多。

    张老板没有亲自来,为了避嫌。

    我眼睁睁看着那些箱子上了车,这次,他们可不是把空箱子装进去了。

    薄衍开着车,往西边走。

    从北方到西北方,不算远,但绝对令人崩溃。

    一路上,只要遇到收费站我就紧张,紧张无比。

    可是我还得装作淡定,给薄衍剥水果。

    他开车不像简城那么快,有条不紊的,也不抽烟。

    简城开车,车里全是烟味,几乎一支接一支。

    薄衍也有薄衍的好。

    “困不困?累不累?”

    凌晨出发,到现在已经上午九十点了,连续开车这么久,我担心他累。

    薄衍不说话,开到前面的服务区把车停下了。

    “怎么了?”我紧张起来,“这车上有东西,你可别停车,万一耽误了……”

    薄衍下了车,并且交代我就这里待着。

    我听话,十来分钟之后,他提着一份饭两瓶水一个面包回了车上。

    面包是他的,饭是我的。

    突然有些想喝热牛奶了。

    想起那些我跟他在薄家度过的日日夜夜。

    车子上路,我低头边吃饭边看他。

    脸上的棱角太过明显,瘦了,又瘦了。

    本来就不胖的人,至少比之前瘦了十斤。

    二十岁,我们踏上的是一条,看似康庄大道,实际永远回不了头的不归路。

    命运推着我们走到这一步,怨谁?

    谁也怨不得。

    “薄衍,你跟我说句话?或者路边休息休息?你这样开车不行啊,会累的!”

    他眉心皱成“川”字,少年老成的熟悉作派。

    “送完这趟,以后不准他再接活!”

    我连连点头。

    好在,这趟真的是一路开着绿灯的。

    我们连个交警都没有遇到。

    西北有些荒凉,我们交完货,对方让一起吃个饭。

    薄衍一声不吭拿了钱就往车上钻。

    我赶紧跟上。

    这趟活,我们赚的是双倍的钱,不仅张老板给我们,这边的人也会有所表示。

    货车没办法进城,我们就在城郊找了宾馆住下。

    我去把钱存上,汇了一部分给柔柔,剩下的留了路费和日常花销。

    回去的时候薄衍已经睡了。

    浴室还有水汽,应该是洗完澡不久。

    正值中午,我吃了点泡面,配着矿泉水。

    缩在沙发上准备闭眼午休一会儿,只计划养养神,结果一闭眼,睡着了。

    醒过来是在床上,桌上有饭菜,看样子是刚到不久的外卖。

    薄衍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像在想什么严肃的事。

    其实不用猜我也知道,因为他面前放着药瓶。

    我下床,他抬头:“吃饭。”

    “嗯?”

    “晚饭!”

    一觉醒来,已经傍晚了。

    我拨了拨头发,身上只穿着保暖衣。

    西北空气太干,嘴唇都脱皮了。

    一抿,就疼。

    “这药多少有副作用,你不要多吃,喝牛奶吗?我去买!”我想着虽然是傍晚,但不至于向北方那样四五点街边店铺就关门。

    他不接话,却把我拉到他腿上坐着。

    四目相对,他一点点凑近,吻住我。

    “轻舟,到现在,我难以正视自己做了什么。”

    我能理解,一个有自闭症的人,做一件这样的事,简直要了命了。

    可就因为这样,我觉得薄衍是在让步,是在退让。

    我搂住他的脖子,回应地吻着。

    “小衍,你很棒,真的……真的……”我几乎把自己说得热泪盈眶。

    因为我明白他是在为了我和简城,牺牲自己。

    我身上的伤,值。

    吃过饭,他牵着我的手出去,这也是太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