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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不缺蹲在南慈音的床边,轻轻地为其上药、包扎。

    “用得着如此么。”他问

    “你去死!”南慈音将还未被包扎好的手一收,瞪着那蹲在一旁的男子,骂道:“混蛋!禽兽!…恶徒!”

    这一个词一个词的蹦出,听得林不缺只想笑。他不气馁的再次捏过南慈音的手,用力将其禁锢,另一只手才能很好的帮她上药。

    “你笑甚!”南慈音发觉挣脱不了了,便怒道。

    “笑你连骂人都不会。”

    “你!!……混蛋!”

    “你看,你只会‘混蛋’这样的儒雅词汇。要不我教教你,怎么才能骂得畅快。”

    “不需要!”南慈音说完,她顿了一会儿,思索着骂人词汇,便继续道:“无耻之徒!胡不遄死?”

    “现在改用四个字四个字了?要不这样,我也教你一个四个字的骂人词汇——‘狗娘养的’!”

    他笑着说道,听得南慈音一怔。

    自小到大她可从未听人讲过过这样的粗鄙之词,她想学着骂他,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蹦不出来。皱起眉头,憋得脸都红了。

    林不缺倒是无所谓,笑着将她包扎好的手轻轻放下,紧接着又小心翼翼捏起她的足,看着她脚底心的那块刺入的瓷片,神色渐渐严肃,“忍一忍,得先□□。”

    “你无需对我这般好,我是不会感激你的!”南慈音话音刚落,林不缺已然毫不留情地将那片瓷片拔出,她立马吃痛高声呼喊:“啊!!~~”

    林不缺拿着锦帕将伤口按住,见惯了刀光剑影的他第一次这般紧张,捏着南慈音的脚,额上渗出了一些汗水,但他继续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叫呢。”

    “那我将你胸口的那块瓷片拔出试试,看你会不会喊!”南慈音痛的攒紧被褥,嘴上却是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没良心。”

    “我凭什么要与你有良心,你们害死我的兄长,害死我的未婚夫婿,害得我无家可归、失去一切。将我困在暗牢里不见天日,让我如同蝼蚁一般瑟缩在阴暗之中苟活。我恨不得食汝之骨,啖汝之肉,饮汝之血!”

    林不缺看着女子,他懂她的恨,就如同当年义父死后,他亦是如此恨极了她的阿姐南慈玉。可后来,他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本不该是如此,皆是命运造化,“我们只是立场不同,你若要怪只能怪这个乱世。”

    南慈音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冷笑道:“可笑,你竟让我怪这个乱世?要不再说得无趣一些,怪这个世间让我出生。”

    这番话是她一时气急随口说的,但刚是说完,她便紧紧抿着唇畔。一开始不打算哭的她,双眸渐渐发红。

    “是……是该怪我的出生,因为我是南国公主啊,身负和亲职责。可我却为了一时、一时的欢喜,忘了自己职责,还觉得皇兄做的一切、做的一切应当是理所当然。觉得,这世间哪有这个道理,哪有爱人不可爱、恨人不能恨、不能有怨愤、不可随心所欲……是我离了自己该有的职责,才遭受了这样的报应,是该……是该怪我啊!!”

    她说完,憋了很久的泪水,一下子涌出。就似找到了什么豁口,看得林不缺不知如何是好,他忙将南慈音足上的伤口包扎好,紧接着手忙脚乱的起身,慌慌张张磕磕碰碰的开始安抚: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的问题,怎会是你的问题呢!别别别,别哭……”

    林不缺慌了,想伸手擦擦她脸上的泪水,手伸到一半看到自己手上全是血迹,就退了回来,继续道:

    “真不怪你,追求自己幸福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你阿兄如此心疼你,自是舍不得那样的盲婚哑嫁,会为你寻找最好的……”

    “最好的……哇……阿兄以前就与我说了,会给我最好的……哇……”

    这一说,南慈音哭得更凶了,使得林不缺怒拍自己的脑门两下,暗暗怨自己干嘛提人家已故的兄长,不正是火上浇油么!

    这可如何是好。

    “我、我……我要不给你倒杯水?”

    林不缺尝试问起,很好,更是火上浇油,只听南慈音哭的更加凶残——“水?……哇……阿律以往在我哭的时候也是这般说,给我倒水的……哇……”

    很好,越说越错。

    门外传来雀儿怒闯的声响,林不缺真没法子了,才与门外护卫的影子们道:“让她进来吧。”

    雀儿一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最后则是匆匆跑到南慈音身旁,把林不缺挤开。手一伸,将还在哭的南慈音抱入怀中,揉着她的头,柔声道:“公主别怕,有雀儿在。”

    林不缺很识相的出门,关上。

    吩咐在外护卫的影子们千万不能让里头的人出来“见光”,里头的人可以晒从缝隙里落入太阳,但窗户绝不可打开。